曙光城高庭遭遇到恐怖袭击、南北区重要交换品被盗、智能管家天幕自运行以来首次被炸……
武器还是用的前段时间切尔斯公司被抢走的那一批。
消息不过当日就传遍了南北两方。
高庭在遇袭第一时间立即封锁了四周路线,追捕搜索,却一无所获。
顾朗的脸冷的像一块冰,而顾平则在一旁破口大骂:“赔?他们以为赔一座能量矿就能解决问题?该死的吴耀!他是怎么当上这座城的廷议长?”
“还有那个该死的游寇!要不是怕伤到实验体,我早就开枪杀了他!”
顾朗听着他的咒骂,沉默一下,这才开口:“阿渊那边情况如何了?”
提起程渊,顾平的脸色也变得心疼:“和研究院通讯了,说阿渊醒来的时间不多,状况比想象中的好,但毕竟是x-6型病毒,一定要骨髓和定期换血才能控制变异程度……”
幸运的是,程渊与姜珏的血液和骨髓配型都是相符的。
更幸运的是,北区寄过来的血样里面,显示姜珏经过了长达半年的“治疗”,x-6型变异达到了阈值,隐隐有被治疗的趋势。
这简直是最符合要求的实验体,能够提供血液和骨髓,还能够为程渊试药特效药品……
“我说,哥,你不会心软了吧?”顾平扯扯嘴角,“你忘了五年前他对阿渊做的事了?他差点杀了阿渊!”
顾朗闭了闭眼,脑海里又想起姜珏投入那个男人怀抱的神情……
不该是这样的,姜珏从南区走到北区,靠的是他永远凌厉的刀刃和毫不犹豫扣响扳机的杀伐,他能够做到毫不犹豫对着亲人举枪。
他从来没有那么温顺过,至少不应该是对那种人温顺……
深吸一口气,顾朗再次睁开眼睛:“事发的第一时间,天幕启动了最高应急响应,彻底关闭了所有内外通道。我们的人和北区的人都侯在曙光城外……我不信他们这么快能逃出去。他们应该还在城中,如果不在上城区、那么就在中城区……以及,下城区。”
顾平站起来踱步:“下城区……下城区,那里全是恶心的蟑螂老鼠,不服管教,若是要动下城区,怕曙光城那群胆小怕事的廷议员们使绊子……”
顾朗道:“没有任何隔离措施的感染体进入下城区,不是最好的抓捕机会吗?去和廷议长说说吧,相信高庭也苦恼下水沟里面的蟑螂老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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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城 下城区
巨大的深井如同大地的伤疤,深不见底,色彩诡异的化学雾霭在底部翻滚,偶尔有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和升降梯骨架从雾中刺出。零星闪烁的霓虹灯光在深处明灭。
深埋底下在一片废墟中建立起来的下城区,是曙光之城最大的特色。
下城区的建筑从不是 “建造” 出来的,而是 “拼凑” 出来的。
巨型管道、拼凑的集装箱板、回收的建材垃圾东拼西凑的平台和棚屋,最低的贴着深井底部的岩壁,最高的几乎能碰到中城区的地基,之间用生锈的铁梯、晃悠悠的绳索桥连接,走在上面能听见木板 “吱呀” 作响。
直线型的建筑层层叠叠,摇摇欲坠。
裸露的电线像蜘蛛网般缠绕在建筑之间,有的外面裹着破布,有的直接裸露着铜芯,在潮湿的空气里偶尔迸出蓝色的火花,溅在下方堆积的垃圾上,惊得几只在垃圾堆里觅食的野狗窜进阴影。
这里没有白天与黑夜的概念,在灰色地带穿行的走私者、流亡者、改造人、黑市商人、游寇、情报贩子……这些在南北双区被驱逐,又四处为家的人能在此找到容身之处,也让这里成了曙光城最具黑暗活力,也最危险的地方。
一个简陋堆砌的铁皮房内,重金属音乐如同实质般撞击着四壁,震得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吊灯不断晃动,在污浊的空气里投下破碎的光影。
斯蒂芬摆弄着一个破音响,拨弄着里面裸露的线缆和晶体管,刺耳的电流杂音不时混入狂暴的鼓点中。他跟着音乐的动作摇摆哼着歌。扭头看向躺在简易手术台上的大块头:“瞧瞧你,我可怜的依兰,但凡你没有带高密度合金板,估计要被那个指挥官一脚踹个对穿。”
依兰胸膛骇人地敞开,断裂的仿生肌肉组织和金属骨骼暴露在空气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和暗红的生物组织颜色。山姆正伏在他身前,机械义眼闪动光芒,戴着沾满油污和血渍的手,正专注地用精密的焊枪连接着他胸腔内,新更换的一套外接骨骼支架。
“那个指挥官怎么样?帅不帅?”艾玛才洗完澡,一边梳着齐刘海,一边问他。
依兰一说话,胸口还没拧紧的螺丝就被震动的咯吱咯吱响:“帅吧,但是比起老大还是差点儿意思。”
斯蒂芬哈哈大笑:“别再对老大单相思了,老大已经抢回了他的真爱!”
一群人笑作一团。
笑声穿透了简陋的铁皮与隔层,模糊地渗入二楼的房间。
与底层的混乱粗犷截然不同,柔和明亮的灯光从天花板的嵌入式灯带洒下,驱散了地下固有的阴冷。实木衣柜静立在门边,长绒的地毯上还有一扇穿衣镜。空气净化器细微的嗡鸣。
这里布置整洁得不像是底城应有的样子。
漂亮的银发男人安静的坐在床边安静地坐在床沿,微微仰着头。一头银白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披散在肩头。秦过站在他身前,手里拿着一个静音吹风机,正耐心地替他吹干发丝。
他的身上套着秦过的衬衫,瘦的有些厉害,衣摆遮在大腿上,露出的皮肤都是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
而且长久的实验、病毒的侵蚀、以及各种药剂的副作用,让姜珏的思维异常迟缓破碎。脑海仿佛被搅浑的池水,不太清楚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他只是下意识地,用一种近乎雏鸟般的依赖和专注,追随着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
从把人从舱体中抱出来后,姜珏就没有把视线从秦过身上挪开过。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寂静中,秦过的手指并未离开,反而顺势滑下,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蹭过姜珏的耳廓,最后,温热的掌心停在了他的侧脸。
精致的脸真的只有秦过的巴掌大,掌心薄薄的茧蹭在侧脸有些痒,姜珏下意识的把脑袋往他手心贴了贴。
秦过哑然失笑。
“还记得我吗?”
秦过俯下身,似乎想要让他再仔细一点儿看自己,凑得更近了。一张英俊的轮廓分明的脸庞没有一贯的戏谑和凌厉,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和爱意,舒展的贴了贴姜珏的额头。
还因为凑得近,秦过清晰看到他一双剔透的眼眸里面的倒影,全都是自己。
这也太犯规了。
秦过的拇指缓慢抚摸一下他的眼角,哑着声音说: “宝贝,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要亲你了。”
姜珏迟缓的思维无法处理这句话里复杂的含义和意图,那双剔透的灰白色瞳孔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秦过。
这纯粹而不设防的凝视,成了最直白的邀请。
秦过喉结微动,托着姜珏脸庞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让姜珏仰起的面容更贴近自己。
他没有再给姜珏任何反应或退缩的时间——尽管对方大概率根本不会有退缩的念头。
唇瓣贴合,姜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所惊扰,轻轻颤了一下睫毛。
这个吻起初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温柔,温热而柔软。只是姜珏太乖了,灵魂先一步全然接纳了这份爱,甚至无意识张开了嘴。
他的回应让秦过的这份克制仅仅持续了短短一瞬,温柔的触碰骤然加深。吻开始变得极具侵略性,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珍视感。
直到姜珏苍白的脸颊因为缺氧而泛起一丝近乎病态的红晕,秦过才稍稍退开些许。
他看着姜珏那双带着茫然和水汽的眼睛,拇指轻轻抹过对方湿润红肿的下唇,含笑的又问:“现在,记得我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