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震惊中,我的小舅舅忽然松开了抓着我的手,上前了一步。
却不知怎么了,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小舅舅!”我忙伸手去扶他。
“小叔!”那位轮椅上的“三爷”却是从轮椅上滚了下来,同样的,跪在了小舅舅的面前。
我傻住,正想把小舅舅先拉起来,叶倩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抬眸,对上了叶倩那又妙目,此时竟有些泪光隐隐。
叶倩冲着我轻轻摇了摇头。
霍景川揽过我的肩,将我拥在怀里。
我,脑子里空了,人傻了。
那位“三爷”的手放在了小舅舅的肩上,又是一声轻唤:“小叔!”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哽咽。
小舅舅伸手抱住了他,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紧紧相拥。
我就算是个傻的,也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只是震惊着不敢确定。
他竟是“三爷”?
他竟然和叶倩在一起?
直到两人都被人扶起来,我还是一脸的痴呆相。
他在轮椅上坐着,看向了我,皱一皱眉,唇边一抹淡淡的笑容:“小丫头,怎么还是这么笨笨呆呆的?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整个人都在发着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着他,看着他眉心里那一道深纹,是因为从小就喜欢皱眉,所以在这样的年纪里就已经有了纹路了是吗?
他向我伸出了手,唇边有着不耐烦,语气里却依旧是笑着的:“还不过来?”
霍景川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霍景川又一把扶住了我。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自己向前挪了一步,两步,三步——
我伸手触到了他的指尖,冰凉的,我心头打了个激灵,不由伸手去摸他的脸,心里想着,这手,为什么这样冷?那脸呢?
还好,脸是温的,我放下心来。
“默表哥,你冷不冷?”我的眼泪,决堤了一样。
他把我轻轻拥在了怀里:“不冷,我没事。”
他是我的默表哥啊!
他是我那个记忆里总是护着我的默表哥啊!
他是活着的默表哥啊!
我挣开他的手,再一次抚上他的脸,确认一遍:“默表哥?”
他点头。
“默表哥?”
他又点头。
他笑:“丫头,这么傻的样子,怎么嫁得出去吗?”
我笑了,笑着哭:“默表哥,默表哥。”
他伸手捏我的脸:“好了,别哭了,哭成这个样子,丑死了,谁还会喜欢你啊!”
我腿一软跪在了他的腿边,仰头看着他,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的大手覆在我了的脸上,柔声道:“不许哭了,再哭就不带你玩儿了。”
我顿住,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有些无奈,伸手指向霍景川:“那个谁!让她别哭了,快把她哄好!我最不耐烦哄她了!怎么一点都没变,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霍景川把我扶起来,拍拍我的头:“乖,别哭。”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指着默表哥,流着眼泪笑得开心:“霍景川,默表哥,他是默表哥,他没有死,是默表哥!”
霍景川在我额头轻轻一吻:“乖,我知道了,你别哭,不要激动,别哭。”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
他是我的默表哥啊,我的亲人!
童家幸存的人!
我又拉住小舅舅,又哭又笑:“小舅舅,默表哥,默表哥啊。”
小舅舅伸手拥住了我,十分激动,用力拍了拍我。
真是意外之喜,相比之下,之前发生的人和事,都变得不重要了,无论是童晖童卓的下落还是由谁来治理这个岛。
我们回到我家,叶倩看着我,正正式式地问候我:“南星,好久不见。”
我看着她:“好久不见,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竟然站到了同一阵营。”
她微笑:“是啊,人生就是这样,处处有惊喜。”
最令我们震惊地是,默表哥,竟然是三爷。
七煞的“三爷”神秘到他已经成了一个传说,而且是各个不同版本的传说。
江湖中只有三爷的传说,却从未见过这个人,江湖中事,三爷的影响却是一直都在的,当七煞开始两极分化抱团时,他依旧独来独往,自行其事,亦正亦邪,久而久之,其他人就选择了避让,也让这位爷的身份更加成迷。
七煞不是以年龄为叙,而是以出名的时间。
“为什么默表哥竟然排在了小舅舅的前面?不是说,小舅舅是年少成名吗?那默表哥成名的时候岂不是更年少?”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默表哥轻轻摇头:“我不是年少成名,三爷是两个人,闯下这个名号的,是我爸爸,爸爸去世以后,我仍然用三爷的名头行事,因为爸爸没有以真面目示过人,所以,没有人知道我们其实是子承父业。”
我和小舅舅更加震惊:“二舅舅,当年也没有遇难?”
默表哥点了点头:“是,我们从火海中逃了出来,我爸为了保护我,重度烧伤,加上他之前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拖了几年,等到我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他就撒手人寰了。”
提到二舅舅,默表哥的神情黯了下来。
小舅舅颤声问道:“你们,都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看着默表哥,神情纠结而痛苦。
我不由将手伸到了他的掌心中。
默表哥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小舅舅,声音平静:“小叔,当年出事,敌友难辨,对不起,我和爸爸,已然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那后来呢?”小舅舅追问。
默表哥沉默,良久,他才道:“后来,我爸爸去世了,有一段时间,我振作不起来,那时候,你已经是四爷了,我想你过得也不错,还是不要打扰你,我怕我的出现,会让你乱了计划和阵脚。”
“胡说!”小舅舅打断了默表哥的话。
“童默你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吗?二哥最疼我,而我,最疼你。你们活在这世上,却让我以为你们早已不在人世,让我痛到夜不能寐,你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打发我吗?”小舅舅伸手在默表哥的肩上捶了一拳。
默表哥的轮椅都往外退了退,叶倩连忙扶住了他。
“小叔,对不起。”默表哥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句道歉。
小舅舅落泪:“你们就眼看着我痛失亲人,连活着的力气都没有,却默不作声,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