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时终有散。
别墅的客人都被一一请走,吃完晚饭后容烟才发现苏雩风不见了。
“奇怪,小玉儿怎么走了也没见回来,去哪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刚拿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时,司马淅的手覆了上来,“被担心,她和晏秋在一块。”
容烟想想也是。
今天她可是看到晏秋的眼神可是一直黏在小玉儿身上,恨不得今天结婚的人是她。
说不定这会正在装可怜哄骗小玉儿垂怜他呢。
容烟在心里啧了几声,放下手机往沙发上一靠,视线莫名地落到了正在收拾残局的司马淅身上。
因为她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有外人踏入,所以新家里并没有佣人,打扫卫生也是每天叫着固定的清点工,至于妈妈专门送来的厨师也早就回了房间休息。
如今司马淅做着这些伺候人的事,也是有模有样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她孕吐最严重的时候,司马淅都不嫌脏地打扫卫生,在公司的时候还下意识伸出手接她吐出的秽物。
容烟拿起一个枕头垫在身前,换了个姿势趴着。
她突然开口:“司马淅,现在的你顺眼多了。”
正在绑垃圾袋的司马淅动作一顿,抬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容烟抓起抱枕就丢过去,“喂!你刚才那个眼神什么意思?我夸你你还嫌弃上了?”
抱枕被司马淅一只手就抓住了。
随手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司马淅处理好垃圾还进厨房去洗了个手出来。
路过桌子的时候随手抽出纸巾擦净手,他走到容烟面前,双手分开撑在她的身子两侧,“说说,以前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容烟双手抱胸,仰着头打量着他。
难得没有戴眼镜,头发也一丝不苟地向上梳,发胶还没有洗掉,露出了他白皙光滑的额头,倒也人模狗样。
最重要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司马淅脸上的假面悄然消失了。
虽变得沉默内敛了不少,但每次做事时那认真的模样,平白多出来的真实感,是不可多言的帅气
容烟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司马淅,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和我来一场夫妻之间的谈心?”
听到那两个字眼,司马淅的眼神深了一分。
“容烟,这次你没有逃婚。”
容烟耸了耸肩,“我说了啊,现在的你没那么惹人厌了。
我们是容家和司马家联姻的天平两端,我作为容家的女儿不可能不承担这份属于家族的责任,但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和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组成家庭。
最起码,辰哥就比你合适。
但没想到当初定下来的是你这样虚伪至极的伪君子,我当然得逃了。说不定还能逼一逼两家人换个联姻对象,对我又不亏。”
她敢这样做的底气,是姐姐给的。
当初容辞硬要嫁给苏锦洛,也不知道和妈妈谈了什么交易,竟然让妈妈同意了不会再强硬干涉她们的婚姻。
姐姐在失踪之前找过她:“如果不同意和司马家的联姻,那就不必掐着喉咙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在。”
所以,她逃出国了。
现在和司马淅真做了夫妻,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司马淅却恍惚了好一会。
是了。
他们都说他是哥哥的影子。
大哥是父母捧在手心的长子,他气质温润很得人喜爱,周围的朋友都会主动被大哥吸引。
只要大哥出现,所有人就只看得到他。
包括父母。
二姐聪慧能干,读大学的时候就瞒着家里的人创建了自己的公司,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底气。
大哥不是经商的料子,他也志不在此,从军了。
二姐却是被父母认定的继承人,国内的家业稳了下来,父母就双双出国,去国外开拓市场了。
而他,作为家里的老小,从一开始就是父母的一次意外。
就算被生下来了,从小到大也没有得到父母多少疼爱,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
是大哥把他养大的。
他小时候最崇拜大哥了,便下意识想成为大哥那样的人。
等再长大一点,就更清楚的认识到大哥的受欢迎程度,而他的沉默寡言在别人看来就是阴沉不讨喜的小孩。
最主要的,是他越长大了,大哥和他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
有太多人事物牵扯住大哥的视线和注意力,他想大哥再像以前那样陪陪他,便开始对着镜子做着大哥的表情,学着大哥说话的语气……
上了中学之后,他宛若变了性情般左右逢源,逼迫交际,他越发受欢迎,心里越发痛苦。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他。
这些蜂拥而至的目光看向的只是他学着大哥创造出来的假象。
但他停不下来。
脸上又是一痛。
容烟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掐住他的脸,不满地撇了撇嘴,“我和你说话呢,你走什么神?不是要谈心吗?我说了我的,那你的呢?”
她的手指用力怼了怼他的胸口,“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两面虎。”
司马淅突然吐出三个字。
容烟茫然:“啊?”
不等她仔细去思考什么,司马淅突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嘴唇,堵住了那些将要被说出的话。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日。”
司马淅弯腰将人抱起,一路上了二楼。
当年,跟着晏秋去见他的女朋友,司马淅一眼就被苏雩风那张扬肆意的模样吸引。
他便忍不住喜欢上了她。
只可惜,苏雩风看不到他,那时她的眼里只有晏秋。
每一次见面,都能看到苏雩风真诚畅意的笑,她对晏秋不由分说的偏爱,不讲原则地包容,她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真切地表达着自己的喜爱和感情,无惧任何流言蜚语。
也是在那时,容烟察觉到了他不轨之心。
面对苏雩风时她乖巧听话,面对他是恶言相向,张牙舞爪,还故意当着苏雩风的面追求他,断绝他哪怕一丝的可能。
他本就没有想去拆散晏秋和苏雩风的。
他只是羡慕。
但容烟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他烦透了她,看哪都不顺眼。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人!
还是个两面派!
到如今他才知道,容烟对待“外人”自然满身尖刺,高傲冷酷;但一旦被她归为自己人,那便会全心全意地将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苏雩风之于容烟便是如此。
所以她为了保护苏雩风的幸福,可以以身下场冷漠无情地除掉他。
晏秋至于苏雩风亦是如此。
所以从不给其他男人任何机会,将冷漠刺向他们,却将温情留给了晏秋。
苏雩风和容烟本质是一类人,所以能成为朋友。
而他寻求的也不过就是这一份偏爱,一份陪伴。
所以,他才分不清喜欢和爱。
说是新婚夜,司马淅也没敢闹容烟,毕竟还怀着孕,而且他亲了好一会,容烟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看着呼呼大睡的人,司马淅侧躺在一旁,忍不住伸出手指描摹过容烟的鼻梁、嘴唇,心口处却好似被什么渐渐填满了。
两人说不清道不明地纠缠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也只有她看到了自己的脆弱。
司马淅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亲。
真好。
以后,他也有家了。
只有容烟愿意给他。
*
容家和司马家联姻的消息,不出意外第二天便被登上了头条。
至于更详细一点的消息,比如双方的名字照片年龄等信息,是一根毛都查不到。
而且很快,这个消息就被娱乐圈的明星塌房给盖过去了。
毕竟普通老百姓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上面再怎么变幻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但娱乐圈的明星好歹有乐子看啊。
可这个信息对于京市的大家族来说,却是避不过去的高槛。
谢太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头发都掉了一大半。
焦急之下,她给刘夫人打了个电话,把人约出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