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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隐指尖轻抚着腕间的玉镯,眼尾微挑含笑望着姜海。

厅内静得出奇,众人皆打量着他,只等着他的话。

原本姜海还想质问姜隐一句,身为女儿为何不来向自己请安,但她突然问自己有何事,反将他的话都塞在了喉咙口。

姜隐徐徐起身,手指轻抚过自己的眼角,柔声开了口。

“我知道宣哥儿非我所出,父亲母亲大抵也不大喜欢这孩子,便是他遇上了事,也不在意,只是在女儿眼里,宣哥儿就是我的孩子。”

“那日宣哥儿在姜府失踪,我实在心急,见父亲母亲不过问此事,心急之下说了重话,若二老觉得如此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我也认了。”

说罢,姜隐微微欠身垂头一礼,而后不卑不亢地看着姜海。

姜隐其他都不怕,就担心姜海和柳氏拿孝道压她,眼下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也没个定论,也不好张扬,他们若真如此,她只能低头受着。

既如此,还不如主动将那日的事挑明,给他们先安上一个对宣哥儿这个与姜家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的漠视罪名,谅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在众人跟前多说什么。

旁人即便要说她不孝顺,事后也得想一想事情的缘由。

那日的事闹开来,幕后真凶会有所顾忌,姜家也受到掣肘,所以当初此事他们夫妻都没打算遮掩。

果不其然,姜海在听到她这话后,脸色几经变化,末了只说了一句:“我们并非此意,宣哥儿虽非你所出,但毕竟是侯爷的孩子,我们又怎会轻慢。”

余佑安闻言轻嗤一声,抱着宣哥儿斜眼睨着姜海。

“确实不敢轻慢,只是不关心罢了。本侯夫人好歹也是你们的女儿,事发突然,她担惊受怕,寝食难安,甚至四处奔走,你们可曾问过她一句安好?”

姜隐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委屈瞧得众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都说父母之心是偏的,夫人既不怪二老,本侯自也不会与你们计较,只是长辈若无长辈的样子,自然也怨不得小辈不懂规矩。”

余佑安伸手揽着姜隐的肩,轻拍安慰着,宣哥儿坐在他的腿上,适时地抬手,将手里的糕喂到了姜隐嘴边,险些让她笑出声来。

“作孽呦,如此小的娃娃居然遭了这般劫难,佛祖听了都要落泪的。”秦母一手拍着桌大声说着,眼却看向姜海。

她早在秦度晚归的那日便听说了此事,之后母子二人也曾商议过,在此事上头,无论姜家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开罪了余侯,而他们秦度自然是选择靠向余家这座大山了。

“婆婆不气,吃糕糕。”宣哥儿摆摆手,将拿着糕点的手伸向秦母,奶声奶气地说着。

秦母大喜,笑了起来:“呦,宣哥儿小小年纪便知道心疼人了,少夫人当真将这孩子教得太好了。”

众人都被宣哥儿可爱的模样逗乐了,连连附和。

但凡长了眼的都看得出来,余侯和侯爷嫡子都十分信赖姜隐,余侯更是护她护得紧,所以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想巴结她,反倒忘了今日的主角是玉哥儿。

秦度和秦母都不在乎,姜隐看了余佑安一眼,从他怀里接过了宣哥儿。

“婶母的孙子也白白嫩嫩的极是可爱。”姜隐与身侧的秦母说着。

秦母只讪讪笑笑,压着声音道:“你与雪娘是姐妹,她是个什么性子你大抵也知道,少夫人也别怪我老婆子在你跟前搬弄是非,实在是她行事实在出格,免不得落下话柄。”

姜隐大概知道秦母的意思,也直白地回道:“二妹妹与二妹夫情投意合,情到深处虽行事不合规矩,只是好歹两家和睦,倒未曾因此事生出什么龃龉,旁人笑一笑也就罢了。”

秦母点点头,却又叹了口气:“少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雪娘过门之初,我老婆子扪心自问也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秦家本没有那么多下人,也是为了她特意买的。”

“她有孕入府,却又夜夜勾缠度儿,血气方刚的男子哪里受得住,又怕伤了她,方去了妾室那里,不料那妾室肚子也争气,竟也有了身孕,这本是多难得的喜事啊。”

姜隐连连点头,心中却暗叹这秦母当真没将自己当作外人啊,可她也不是她的亲戚啊,与自己媳妇儿的姐姐说自家媳妇儿的不是,这不大好吧。

这一家子,果然都是奇葩。

“确实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啊。”姜隐喃喃地附和了一句。

秦母连连摆手摇头:“可惜了,那孩子将将满三个月时,却因为意外摔没了,本以为是那孩子与秦家无缘,后来才得知是雪娘着人每日在那妾室经过的湖边洒扫。”

“每日只泼水不扫,湖边本就湿气重,不出几日便长了青苔,那妾室因此落了胎。事发之后,她便让人清理了青苔,这些度儿后来逼问了婆子才得知的真相。”

秦母说着,转头看向不远处抱着孩子,一声不吭的姜雪,眼神之中仍带着恨意。

“她害我们秦家没了一个孩子也就罢了,她还将那妾室发卖了,你说这事要是传出来,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秦家。”

姜隐当初在听闻秦度小妾小产之时,便觉得事情定然另有隐情,却没想到还真被自己料中了。

只是她没想到,昔日在自己眼中胆小怯懦的姜雪竟然有了害人的心思,是她以前掩饰得太好,还是姜隐太傻,竟然都没看透她。

不过,秦度的脾性摆在那里,她对秦母的话也只抱着信五分的态度,自秦府离开后,她便让芳云去查了此事。

但毕竟是发生在秦府内宅之事,一切都只能通过口口相传,大抵是如秦母所言,只是那个被发卖的妾室却另有一重身份。

那居然也是秦度的表妹,想当初秦度因着家贫,与舅家表妹定过亲,但他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姨家表妹。

但他姨家也是穷得很,于是两家一合计,待秦度娶了有家势的正妻后,便让表妹做妾室,日后有机会做平妻也不是难事。

这位表妹在府里仗着秦度的宠爱,时常与姜雪对着干,也怪道姜雪要设计夺她孩子的性命,还要毁她清白,原是受够了她的气。

“在想什么?”余佑安转头看到她睁眼躺着,一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她拍开他的手,侧过身来看着他:“我看姜雪在秦家的日子不好过,如今秦家也算是与姜家翻了脸,日后她和孩子怕是还有得受。”

余佑安皱了皱眉头,伸手抵在她的唇间:“你关心她做什么,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还不如多想想自个儿。”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咱们要个孩子吧。”

姜隐的脸一下子便红了,嗔怒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却被他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