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里安最终还是坐到了拉锡尔侯爵的对面,不过拉锡尔侯爵的对面不止她一人。
拉锡尔侯爵却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明明坐在正中间的是助教,洛里安坐在一旁却有种听人汇报的既视感。
助教面前摊开一个本子,读了一串人名:“......拉锡尔侯爵运气是真好,和你有仇的全都得病死了,你自己的亲信倒是身体健康,你要说贵族与平民的生活环境不同也就算了,这可很难让人不怀疑。”
这位助教本身是西边的一位贵族出身,名为芬尼安·尤加雷斯。虽然对于继承家产毫无兴趣,关于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们之前没有发现,在统计了城内的病例后才发现了不对劲。
真实情况当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拉锡尔家族内有人患病死去了,他敌对的人选里也不是全都得病了,所以乍一看这似乎完全是运气决定的。
可是经过他们仔细调查人际关系后发现,留下来的人对拉锡尔侯爵决定的影响力没有那么大,有几个老头虽然也活着,最心爱的女儿或儿子却死了,让他们无心参政。拉锡尔侯爵死去的家人则是一直与拉锡尔夫人有家庭内部的矛盾。
同时,拉锡尔侯爵家的有一位甜点师因为要照顾年迈的爷爷没有住进拉锡尔的府邸,而是留在了自己的住处,在他左邻右舍以及自己的爷爷都染上病的情况下,一直来往于平民区和府邸的他却没什么事。
这种种现象让芬尼安·尤加雷斯他们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场疫病是否有可能是人为操纵的结果,可传播病原体容易,要让特定不患病却困难,他们是怎么做到了。
“魔法师果然爱瞎想,你们这是在污蔑。”拉锡尔侯爵毫不意外地否认了这个指控,“不过要是因为诸位狂妄的行为使得我的城民得不到及时救助死亡,那我一定会上报国王求一个公道的。”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考虑到信鸟用不了,他们传递信息只能靠人力奔波,这极大限制了速度,芬尼安·尤加雷斯他们至今还没有等到回信,在得不到足够药物的情况下,只能从拉锡尔侯爵这里找找突破口。这让拉锡尔侯爵的笑容看起来非常扎眼。
“报告给国王?你是说在你组建了这样装备精良的军队的情况下还认为国王会回应你的请求?”洛里安的背后站着达米安,他就说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他接近了才发现拉锡尔侯爵的贴身侍卫身上的盔甲与金骑士是同一个配置,只是在花纹上稍有改变,大概是融了自己的族徽进去。简单类比一下就是龙袍都穿在身上了。
拉锡尔侯爵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哼,都是你们一面之词。”看样子是不打算松口了。
“那我们只能先说一声抱歉了,考虑到侯爵你是一个普通人,我们这边适合给你使用的魔药暂时制作不出来。”芬尼安·尤加雷斯单手把本子合起来,举手投足之间能看出从小被培养的教养,即便身上穿的是战斗类的服装也挡不住贵族的气质,相比之下洛里安身上不同气质的交织着,高高在上又贴近凡间。
拉锡尔侯爵听到他礼貌的问候心道不好,接着听到他说:“所以我们只好用一些传统的方式来让你开口了,我们会尽量保住你的生命的。”
芬尼安·尤加雷斯的语气和蔼,落在拉锡尔侯爵耳朵里却等同于死亡通知书。
“不是,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得到国王任命的侯爵!你们对贵族动手是要受到惩罚的。”
芬尼安·尤加雷斯有些遗憾地转头跟洛里安说:“早知道这么怕死应该随便弄瓶魔药吓唬他的。”
“我觉得还是疼痛更能让他清醒。”洛里安站起来,达米安顺手为她拉开椅子。
芬尼安·尤加雷斯上手从后面绑住拉锡尔侯爵的双手,将他粗暴地固定在椅子上。
“这里我和乌尔里克同学应该能搞定,范斯同学要留下看吗?凯兰他们应该挺忙的。”芬尼安·尤加雷斯拿出一整套道具摆在拉锡尔侯爵面前。
拉锡尔侯爵对其中的多件刑具都很熟悉,神色骤然变得惊恐。
洛里安看着他的脸色,心中某一处隐秘的角落升起一丝站在高位的快感。她很快抓住了这一丝感受,皱了皱眉。
“我去帮忙,你们辛苦了。”
芬尼安·尤加雷斯友好地冲她笑笑,然后招呼仍在依依不舍盯着洛里安离开的门口的达米安帮忙。
贵族家中房门所用的材质当然不会是劣等货,但对于魔法师来说,隔音效果也只是中等水平。
即便洛里安已经走到了另一层,仍能听见凄厉的惨叫声。
她去了凯兰那里,凯兰感觉到她的到来,没有抬头,这副疲惫的模样倒是让洛里安很熟悉。
“还有两个街道的病人没有转移到隔离区,预计今晚就能完成,艾莉和瑞克都说不需要休息,所以我们在天亮之前就会去下属的村落检查情况。尤加雷斯助教应该会留在这里,你的安排需要问他。”洛里安帮他清洗了台面上的工具和从病人身上拆下来的纱布,魔法在这时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凯兰也说明了今天的工作:“我和其他医生这几天一直在对使用过用效果的药物进行分析,目前确定有效果的几味药,除了前几天发现的又多了一种,不过塔幽罗主要在北边种植比较多,我记得学院的仓库里不多,即便消息传出去了也很难说有没有足够的储备。”
“药性上很关键吗?”
凯兰摇头:“塔幽罗一般用作香料,药用主要是用于中和其他原料,也许我们能找到其他替代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实验材料。
洛里安点点头,那么目前他们好像也没有其他事能做了。
“范斯!凯兰!来大厅集合,雷安德他们回来了!”两人双双转头,看到艾莉招手。
凯兰给手下的人喂了一些安定的药,用魔法洗净了双手走在洛里安身侧前往了大厅,正好碰到尤加雷斯和达米安从房中出来。
从窗户中看过去,瑞克和于放在底下为雷安德三人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