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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有春浑身发抖,并不打算回答,额头的汗水都流了出来,酒都醒了。

“不回答?那就吃你一只手吧!嘿嘿……”

尖锐的笑容让他觉得格外恐怖。

罗有春的牙齿在嘴里打颤,咯咯的声响混着喉咙里的呜咽,像台生了锈的旧机器。

他死死攥着那只淌血的右手,指缝间涌出的温热液体顺着胳膊肘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拖出弯弯曲曲的红线,像条追着他跑的血蛇。

“不要……我……”

他想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嗬嗬的抽气声。

额头上的冷汗混着之前没擦干的酒渍,顺着眉骨往眼眶里钻,辣得他睁不开眼。

方才还热烘烘的筒子楼,此刻像个冰窖,穿堂风灌进他单薄的衬衫,贴着后背的布料被冷汗浸得发僵,冷意顺着脊椎直往天灵盖冲。

那尖锐的笑声还在耳边盘旋,像用指甲刮过玻璃的锐响,刮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那团黄毛,那只黄皮子正蹲在楼梯扶手上,后腿蜷起,前爪搭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幽绿的眼珠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两颗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猫眼珠。

没等他挪开脚步,右臂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穿。

他猛地低头,只见袖子已经被血浸透,原本该是结实肌肉的地方,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洞,有些洞眼深可见骨,白色的筋络混着碎肉外翻出来,被夜风一吹,疼得他眼前发黑。

“啊!”

惨叫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蹿出喉咙,震得楼道里的灯滋啦闪了两下,昏黄的光线下,那只黄皮子正慢条斯理地抬起前爪。

月光从楼梯间的破窗户斜照进来,刚好落在它嘴边。

罗有春眼睁睁看见,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正动着嘴巴,嘴角沾着的暗红色碎肉随着咀嚼微微颤动,几缕肉丝挂在它尖利的犬齿上,在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光。

胃里的酒和晚饭瞬间翻涌上来,酸水直冲到舌尖。

那是他的肉!是从他胳膊上撕下去的肉!

“怪物!”他终于喊出了声,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你是怪物!”

黄皮子停下咀嚼,歪了歪脑袋,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它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细密而锋利,像把精心打磨过的锯齿刀,每一颗牙尖上都挂着细碎的肉末。

那幽绿的眸子眨了眨,里面翻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像两潭淬了毒的深潭。

罗有春转身就跑,右手的剧痛让他几乎站不稳,只能用还能动的左手死死扒着楼梯扶手。

铁栏杆上的铁锈混着他的血粘在掌心,滑腻腻的,像抓了把烂泥。

他一步三阶地往下冲,脚踝撞到台阶边缘,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却不敢停下脚步。

他总觉得那只黄皮子就在身后,毛茸茸的爪子已经搭上了他的后颈。

筒子楼里静得可怕。

他的惨叫声在楼道里撞来撞去,回声像无数只手在揪他的头发,可那些紧闭的房门却纹丝不动。

二楼的张大妈平时最爱管闲事,此刻她家的灯却黑着。

隔壁的小夫妻总吵架,今晚却连点动静都没有。

罗有春一边跑一边拍门,手掌拍在木门上,发出“砰砰”的闷响,震得他手心发麻,可门里始终一片死寂,仿佛整栋楼里只有他一个活物。

“开门!开门啊!给老子开门……”

他用拳头砸着门,门板上的油漆被他砸得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斑驳的木头,像张老人皱巴巴的脸,正冷冷地看着他。

身后传来细微的“咔哒”声,像是爪子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罗有春猛地回头,只见那只黄皮子正顺着楼梯扶手往下滑,动作轻盈得像片羽毛,幽绿的眼睛始终盯着他流血的胳膊,像是在打量一块挂在钩子上的腊肉。

“滚开!”

他捡起楼梯口的半块砖头扔过去,却被黄皮子轻巧地躲开。

砖头砸在墙上,碎成几块,其中一片弹回来,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

他不敢再耽搁,转身朝着一楼狂奔。

左手的血顺着指尖滴在楼梯上,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血里,脚下打滑,好几次差点滚下去。

楼道里的灯在他跑过之后纷纷熄灭,黑暗像潮水般涌上来,只有那只黄皮子的眼睛,始终在黑暗里亮着,像两颗不怀好意的星子。

冲到一楼大厅时,他的衬衫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贴在身上又冷又黏。

大门的插销早就坏了,他用肩膀猛地撞过去,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惨叫,终于被撞开一道缝。

夜风裹挟着外面的寒气灌进来,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罗有春跌跌撞撞地冲出去,脚下的碎石子硌得他脚心生疼,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顾着往前跑。

筒子楼门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晃,枝桠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无数只伸向他的手。

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只黄皮子正蹲在门口的台阶上,仰着头看他。

月光照亮了它沾满血污的脸,它咧开嘴,露出满是碎肉的牙床,像是在对他笑。

“救命啊!有怪物!”

他朝着远处的路灯跑,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扩散开,却连只狗都没惊动。

这片老旧的居民区此刻像座坟墓,只有风吹过垃圾桶的“哐当”声,回应着他的嘶吼。

右手的伤口还在淌血,他能感觉到力气正顺着那些血洞往外流,眼前开始发花。

他跑过堆满垃圾的小巷,跑过爬满藤蔓的围墙,跑过那片总是停着报废自行车的空地,身后那道幽绿的目光,像根无形的线,始终缠在他背上。

突然,他脚下一软,重重摔在地上。

左手按在一块碎玻璃上,顿时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和右手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像小猫的爪子踩在地上,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