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宸、阿珩。你们女儿这性子,没点本事的男人,哄不住她。”青阳瞟了一眼后方,忽地笑起来,“打铁的,这些年辛苦你带孩子。”
“难道不是?”少昊端起另一杯酒,淡淡地说道:“瑶儿酿酒比你当年还难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阿珩见众人只有赞同,笑着望向小夭与玱玹,“你们三兄妹,情同手足,但也要有自己的人生。”
“玱玹,作为兄长,爱护妹妹是你的责任。”仲意不愿看见玱玹为了那个位置,失去本心。
“谨遵爹与姑姑的教诲。”玱玹向着姑姑和爹作揖行礼,最后深深地向着如父如师的皓翎王行叩拜大礼,“感谢师父多年的教导与养育之恩。”
少昊目光深邃地看着玱玹,“别让我失望。”
“是。”
玱玹清楚明白皓翎王知道他的野心,他们既是师徒也是未来的敌人。他是他必须推翻的山岳,也是他走向统御大荒的必经之路。
朝瑶出来寻了一间房屋,打算解开经脉,平衡体内的力量。刚踏入屋子,身后一道身影掠过,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抵在墙上。
“做什么你。”朝瑶瞅着凤哥勃然大怒的模样,好端端又开始发鸟疯。
九凤听见小废物走出房门,立刻过来找她算账,“我在玉山怎么给你说的?你又去惹谁了?”
“我惹你大爷。”朝瑶转动被他禁锢的手腕,“我一天到晚惹上你们几个还不够,我惹谁?”
“第四个是谁?”九凤看了看她手腕,渐渐放轻力道。
原来这是吃醋了。朝瑶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狡黠地冲他挑了挑眉毛,“咱们九凤大人,也会为女人吃味?”
突然被道破心思,九凤眸光闪了闪,语气生硬,“谁他妈告诉你,我吃味?”
朝瑶往前小迈一步,踮起脚尖勾着九凤的脖颈,摄人心魄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九凤的呼吸滞了一瞬。
小废物的脸近在咫尺,睫毛下那对眸子亮得惊人,像淬了毒的蜜。明知道沾唇即死,却让人忍不住想舔一口试试。
她指尖还勾着他后颈的碎发,若有若无地挠,挠得他喉结滚动,那股无名火从胸口一路烧到耳根。
“不是?”她鼻尖几乎蹭上他下巴,吐息温热,“那你躲什么?”
他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往后仰了仰,活像被蛇盯上的鸟儿。这认知让九凤陡然恼了,一把扣住她腰往墙上按:“老子躲你?”
朝瑶嗯了一声,笑得愈发灿烂。光从窗缝漏进来,恰好映在她唇上,那抹红,艳得刺眼,仿佛在嘲他?。九凤想起百年前的小废物,也是这么歪着头,用湿漉漉的眼神骗他松手,转头就咬得他满手血印子。
九凤的指节在她腰际收紧,力道大得要掐断她的细腰。小废物连眉都没皱一下,反而仰起脸,鼻尖蹭过他紧绷的下颌,呵气如兰:“怎么,九凤大人这是要……”
九凤的犬齿磕破她下唇,朝瑶反手揪住他衣领,指甲刮过喉结。他变本加厉地撬开她齿关,像要连她的魂灵都吮出来碾碎。
光在两人交错的呼吸间碎成光影。朝瑶眯起眼,看见九凤垂落的睫毛投下阴翳,遮住了那双总盛着讥诮的黑瞳。此刻那里头烧着的,分明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
她趁他怔忡的刹那,尖牙报复性地咬回去。九凤吃痛后退半步,指腹抹过唇角血迹,眸色陡暗:“小废物....”
朝瑶舔掉唇上猩红,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不是您先动口的吗?”
九凤盯着指尖那抹猩红,“咬人?”
他一把扣住朝瑶后颈,力道让她脊背撞上墙壁,震落梁上积尘,“老子教你什么叫真的咬。”
低头狠狠衔住她喉间肌肤。朝瑶猝不及防仰起头,呼吸陡然乱了,袭上他腰腹,趁他侧身闪避的刹那拽住他衣襟,借力将他压倒在案几上。
酒壶杯盏哗啦扫落一地,她跨坐他腰间,指尖慢条斯理描过他唇上伤口:“您这牙口……”俯身时发丝垂落,遮住两人交错的鼻息,“啃得动吗?”
九凤眸底金焰暴涨,低笑一声,掌心顺着她脊梁滑下,在尾椎处恶意一按
?唇齿相撞的瞬间,喉间溢出呢喃被他吞吃殆尽,九凤拇指蹭过她湿漉漉的唇角,嗓音沙哑得不像话:“牙口行吗?”
朝瑶喘着气笑,染血的唇一张一合:“有本事……弄死我啊。”
小废物自从吞了妖丹,性情愈发妖异。“跟我回天柜。”
“为什么?”朝瑶捶了他一下,从他身上下来,整理衣衫,丝毫看不出刚才两人之间的纠缠。
怎么感觉她像是嫖自己?“我怕你把自己玩死。”九凤起身坐起,拔下她头上的发饰,指尖微动,烟鬟雾鬓,凤翎化作发簪插入她发间。
“不去。”朝瑶扭身看了一眼。
九凤捏住她的脸颊两端,“你这嘴能说点我爱听的话吗?”
“不能。”朝瑶扯开他的手腕,“玩得起一起玩,玩不起自己玩。”
玩?九凤腾地一下站起来,眼里燃烧起近乎暴戾的炽焰,“你他妈还想跟谁玩?”
“你们好意思吗?”朝瑶也站起来回瞪着他,“蓐收,我只能和他正经玩,另一位一个人占两个位子,你还得把我弄回天柜,天柜哪个犄角旮达我没去过?跟逛自己家花园有什么区别。”
她这脑子怎么做生意的!非得把自己气得要死不活,算来算去,隔半天是她把相柳当成两个人。“老子得成世间第一只早死的凤凰。”
朝瑶猛地狠踩他脚,“活该!”
“嘶.....”九凤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屋内骤然响起九凤的咆哮,“我他妈弄死你!!!”
仲意和昌仆喊走玱玹,青阳与少昊在山清水秀间,聊着年少遗憾之事。屋内,西陵珩坐在小夭身边,赤宸注视着母女俩,眉眼柔和,怎么也看不够。
小夭听母亲诉说起那段发生在烽火狼烟中的故事,今日她倾听的故事很多,母亲嘴里的故事与皓翎王在荒漠讲起的故事,互相补充。她从他们嘴里听全了属于他们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他的父亲没有强迫过母亲,他们情投意合,他们的爱情得到外祖母和舅舅们的认同。
“娘,瑶儿说你打算追寻爹而去,是真的吗?”
西陵珩抬眸悲伤地望着赤宸,再重逢,像是百年痛苦折磨换来的。
赤宸闻言走到阿珩面前蹲下,拉住她的手,眼里有丝恳求,“为了我们的女儿,活着。”
“我不会离开,哪怕不能时时出现,但我的魂魄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小夭侧身抱住娘亲,“娘,为了我和瑶儿,好好活着。”
“有娘在的地方才有家,我知娘厌倦争斗,娘与爹可以寻一地方逍遥度日,等玱玹登位,我便会在娘居住的地方开家医馆,我们一家人团圆。”小夭畅想着以后美好的日子,眼里笑意浓郁,俏皮灵动。
“那时候,烈阳他们定会偶尔过来看看我们。娘,瑶儿现在很厉害。”小夭忽地想起以前游历的日子,兴奋地边回忆边讲,“瑶儿很皮,浑不怕,什么都敢尝试,因此我们做过许多让人心惊胆战的事。”
西陵珩与赤宸也不打断她的话,赤宸搂着西陵珩,两人耐心听着他们没有参与的过往。她们的足迹遍布大荒,去过边境,去过中原,去过清水镇。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女儿们年少调皮的样子,仿佛在他们视线中女儿们一点点长大。
听小夭讲起被折磨,被囚禁,瑶儿没有味觉,整日勤奋练功,心如刀绞。
说着说着,小夭说到那场刺杀,眼泪无意识啪地一声坠落,“如果不是我,瑶儿不会为了救我出事,他们都不告诉我瑶儿具体怎么了,可我明白肯定是凶险万分,不然烈阳他们不会一夜之间灭了两族,西炎王和皓翎王不会对着残留的势力穷追猛打。”
西陵珩心疼地抱住小夭,“小夭,妹妹回来了。”想着逍遥所说,西陵珩更是心痛不已。
“爹对不起你们。”要是知道自己此生会有两个女儿,他不会那么极端,犯下那么多杀戮,四处结仇。
“爹、娘,你们知道妹妹有多优秀吗?”小夭擦拭掉眼泪,仰头看着父母,“大家都很喜爱瑶儿,外爷亲自带着失忆的瑶儿吃住,培养。瑶儿会农耕、会治城、她还会带兵。娘,你想见外祖父吗?”
西陵珩没有刹那的迟疑,“不见了,西炎王姬已经死在战场,此刻我只是你们的母亲,赤宸的妻子。”
西陵珩诧异父亲对于朝瑶的喜爱,那份喜爱他们儿时得到过,失去后便再也不敢奢望。“小夭,你知道你外爷为何对瑶儿这么好吗?”
“瑶儿值得。”小夭坚定望着父母。以前她也怀疑过,担忧过,时间告诉了她的答案。“瑶儿接管边境时,民生疾苦,她没有动用外祖父的力量,凭着自己的力量,花费二十五年把萧关打造成人人向往之地。推动农耕,她没动用国力,周旋在氏族中间,哄得大家和她做生意。”
“西炎与皓翎的国库为此充盈不少,四大世家都与她交往密切,她扶持离戎重回往日的辉煌,她多了一个兄弟,两人每次见面都是狗友、爷们的互损。”
西陵珩发自内心为瑶儿自豪,“我在她这个年纪只是会玩闹的王姬,她比我出色。”
离戎,这个存在脑海的名字,辰荣灭,他战死,离戎的境地可想而知。赤宸想着自己没尽职尽责当过一天父亲,反而要小女儿担负起他身后的烂账。“你们先说,我去看看瑶儿。”
起身走出屋子,路过花园看见正在挨批的三小只,一声声外爷听得他只想就此烟消云散。
逍遥和烈阳言辞警告三人不许再把睡睡睡放在嘴边,特别是小九和无恙,真身也不是萌宠,怎么就想着争宠那套。
涂山璟和防风邶四处闲逛,涂山璟面上平静无波,心里暗流湍急,今日西陵珩与赤宸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心里始终无法安定。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涂山璟忽然停住脚步。
防风邶淡漠地瞟了他一眼,脚步丝毫没有停顿。“你想说什么?”
涂山璟望着防风邶的身影,每次遇见小夭的事,他像是被突然抽走了力气。
防风意映无辜,涂山氏和他对不起防风意映,他不想伤害防风意映,可他忘记感情这种事,不想伤害这个人便会伤害那个人。
也许,是他根本不了解感情,懂人心却不懂感情。他自以为会做生意,他知道防风意映不甘屈居人下,许诺她退婚的种种好处,但丝毫没细细思索过这份好处落在防风意映手上,到底价值几何。
朝瑶用防风氏族长之位,带给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掌握自身的命运。
哪怕依旧会被世间困扰、裹挟。可一族之长远比某人的妻子更有选择。
他知道他是谁,所以更不懂了,他的性子竟会接受朝瑶那么离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