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依常年生活在乡野,遇见陆云起后大多数也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哪里见到过如此奢华的房间,进来后一双眼珠子都快看不过来了。
好在她定力不错,只看了一圈便朝着喻青瓷感激地道:
“挺好的,多谢少夫人,日后,罗依要给少夫人添麻烦了。”
“应该的,罗姑娘满意就好。”
喻青瓷点点头不欲与她多说,吩咐王嬷嬷指派的丫头好好伺候便离开了。
回到观澜阁,裴嬷嬷跟冬月、连翘一起伺候喻青瓷梳洗。
完毕后裴嬷嬷示意两个丫头出去,自己则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接过喻青瓷手里的檀木梳子,替她默默梳理满头青丝。
裴嬷嬷看向花棱镜里那张天然雕饰的绝美容颜,斟酌着开口道:
“这位罗姑娘看起来不简单。”
喻青瓷:“嬷嬷想要说什么?”
裴嬷嬷放下梳子担心地道:“当初少夫人是捧着少将军的牌位嫁进来的,跟少将军从未见过面,或许少将军都不知道有少夫人这个人。
而这位罗姑娘却是跟在少将军身边一年多了,听她说的那些话,分明是真把少将军当夫君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老奴担心——”
喻青瓷知道裴嬷嬷在担心什么,今晚罗依的表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是,重活一世她早已将情爱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抛掷脑后,早就知道少将军会带着心爱的人归来,而自己也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那现在又何必纠结这些?
想通了喻青瓷嘴角含笑安慰道:“嬷嬷不必担心,少将军乃人中龙凤少年英雄,即便在外头真的与这位罗姑娘有了情愫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我以礼相待行事稳妥,凡事挑不出个理儿,想来他也不会对我这个妻子做出过分之事。
有些事情不用自己烦恼,一切等少将军回来后再看吧。”
“少夫人说的是。”
话虽这么说,裴嬷嬷心里还是不舒服。
谁不知道如今的将军府是靠着少夫人撑下来的?
当初少夫人嫁进来时将军府是个什么情况大家有目共睹,要不是少夫人聪慧能干将这一潭死水盘活,又赶走了二房和三房那些吸血虫,将军府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破败的样子呢?
如今人还没回来,外头伺候的倒先送了回来,那她们这些人付出的辛苦算什么?
太不公平了。
还有老夫人,看她对罗姑娘那稀罕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个靠不住的。哼!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疼!
正心里愤愤地想着,又听喻青瓷说道:
“对了,这几日你带着冬月和连翘把我名下的产业仔细梳理一遍,还有府里的账目,两方账目一定要分割的清清楚楚,除了柏叶酒的生意,其他的生意来往慢慢断了吧。”
裴嬷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是要再梳理一遍,老奴明日就带着那两个丫头开始梳理。还有那些零碎的生意也听少夫人的,能断则断,省得到时候有人见钱眼开,以为是咱们占了将军府的便宜。”
唉!这些都得提前防着,等少将军回来也好让他知道,咱们少不靠他将军府养,反而是将军府上下离不开咱们。
心里腹诽完又怕自家少夫人难过,宽慰道:
“少夫人说得对,凡是不用自己烦恼且看开些,那个罗依姑娘相貌平平身份只是个乡下村姑,哪里能跟少夫人比?
我家少夫人长得这么好看,等少将军见了肯定会移不开眼。”
喻青瓷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自家人说什么大实话?
此刻松柏堂西厢房里,梳洗过后的罗依半靠在拔步床上,摸着自己身上柔软舒服得不像话的衣料,再看看四周精美异常的布置,脑子不禁又恍惚起来。
从小跟着当郎中的父亲在乡野长大,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睡过这么柔软舒服的被子,还有屋子里的摆设,晚宴上的菜肴以及被丫头服侍的感觉,都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就像做梦一样。
如今看来,当初跟爹爹做的决定是对的。
当初父女二人发现少将军的时候,从他非凡的长相和身上穿的衣裳便猜出他绝对出身富贵人家,这才把他救了回去。
没想到不但是个贵公子,而且还贵为少将军。
后来跟在少将军身边朝夕相处,她曾多次试探过他家里的情况,可惜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都套不出半分话来。
就连青竹、青鸠几人也是如此,对少将军的事一问三不知,所以直到进了京城她才得知少将军已有妻室,顿时心里跟塞了块石头一样堵得难受。
进府前她曾幻想,那位少夫人若是相貌平平,那么以她的姿色便有很大的把握留在少将军身边,凭借她们父女的救命之恩,将军府上下一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可是没想到今日一见少夫人竟是那样一个仙姿玉容,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人,让她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之前的野心也瞬间崩塌。
不过,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吗?只要她足够乖巧,机灵,顶着恩人这个身份,再博得老夫人的喜爱,将来嫁给少将军捞个妾室的位置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有了名分,日后再徐徐图之,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谁又能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罗依躺在柔软的被褥里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喻青瓷一大早处理完府里的事务便去了松柏堂请安。
一进门就见宁老夫人身边坐着的罗依。
比起昨日,今日的罗依已经换上府里准备的新衣裳,昨日朴素的粗辫子换成京城贵女中流行的挽云髻,头上明晃晃插着一支流苏金钗,一看就是老夫人梳妆匣里的东西。
两人挨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就连云初都被挤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看见喻青瓷进来,云初走过来叫了声嫂子。
罗依眼角微挑看向来人,嘴角流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昨晚到现在,她已经从老夫人和丫头们口中打听到不少将军府的事,原来这位少夫人,当初是以望门寡的身份进的门,而且还是顶替从小养在伯府的姐姐嫁过来的。
也就是说她和少将军根本就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还不如她这个跟少将军朝夕相处过的恩人呢,这么说起来还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