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熔浆的热度透过战靴灼烧着脚踝，陆沉却浑然未觉。
他垂眸盯着掌心那团黑红交织的光雾——原本凝结成青铜门的量子能量，此刻正像被无形的手揉捏重塑，逐渐勾勒出心脏的轮廓，每一次跳动都震得他虎口发麻。
\"观测者闭环需要......\"他低喘着重复系统提示里的关键词，左手背的青铜卡牌环突然泛起滚烫的温度。
金属环上的古篆纹路开始流转，像饥渴的蛇信子舔过皮肤，顺着血管往手臂钻——他这才发现，海底裂开的岩层中渗出的银白能量正被卡牌环疯狂吸收，在掌心形成细小的漩涡，与那团黑红心脏的脉动形成诡异的呼应。
\"白前辈？\"陆沉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白无涯。
这位总戴着青铜面具的炼器师此刻正垂着手臂，原本遮面的青铜面具上竟浮现出与心脏完全一致的黑红纹路，像被人用烧红的铁笔刻上去的。
白无涯的指尖深深掐进虚空熔炉的炉壁，金属与玄铁摩擦出刺耳鸣响，\"您的面具......\"
\"是共振。\"白无涯的声音透过面具闷声传来，比往日更显沙哑，\"初代容器的残章在海底沉了三千年，终于等到能唤醒它的钥匙。\"他抬起手，面具上的纹路突然开始流动，从额角蔓延到下颌，\"但有人等不及了。\"
话音未落。
海底深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二十三道与陆渊一模一样的身影从黑红雾气中踏出，每一步都震得熔浆四溅。
为首的镜像咧嘴露出森白牙齿，指尖凝聚的混沌能量如活物般扭曲：\"陆沉，把心脏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二十三个？\"陆沉瞳孔微缩。
他记得三天前系统提示过陆渊分裂镜像的极限是九道，显然对方为了这颗心脏透支了本源。
他刚要召唤卡牌，余光瞥见白无涯的面具突然迸出裂痕——那些黑红纹路像有生命的藤蔓，正从裂痕中钻出来，\"白前辈！\"
\"选择永恒还是......\"白无涯的话被面具碎裂声截断。
青铜碎片飞溅的瞬间，陆沉看清了面具下的脸——不是想象中苍老的面容，而是一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年轻面孔，眉骨处有道尚未愈合的血痕。
更让他震撼的是，白无涯背后的虚空熔炉穹顶突然浮现出光影：青铜门在血色天空下缓缓开启，门后站着另一个白无涯，正将半枚青铜门碎片嵌入自己胸膛。
\"虚空熔炉需要......\"年轻白无涯的声音混着电流刺进陆沉识海。
他本能地发动时间回溯，三秒的倒流让周围画面如旧电影倒带——二十三个镜像的攻击停滞在半空，熔浆的涟漪反向收缩，白无涯的面具裂痕正在愈合。
但这一次，时间回溯带来的不仅是画面。
陆沉看清了年轻白无涯胸前的伤口——那根本不是外伤，而是被强行嵌入青铜门碎片时，心脏被撕裂的痕迹。
门碎片上的纹路与此刻掌心的黑红心脏完全吻合，甚至能看见碎片边缘沾着的、与自己血管里流淌的同色金芒。
\"够了。\"
冰冷的吐息突然拂过后颈。
陆沉的时间回溯在第三秒戛然而止，识海里的画面被强行撕裂。
他转头的瞬间，看见白无涯原本年轻的面容正在扭曲，眉骨的血痕渗出黑红液体，最终凝结成陆渊的脸——正是三天前在量子风暴里被他击碎的那张脸。
\"你的量子态是我的。\"陆渊的声音混着白无涯的声线，像两把刀在刮擦耳膜，\"观测者闭环？
不过是初代老东西的痴心妄想。
等这颗心脏融合完毕......\"他伸出手，指尖的混沌能量已经触到陆沉掌心的黑红心脏，\"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天道体系如何在我手里崩塌。\"
海底突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轰鸣。
陆沉感觉掌心的黑红心脏与卡牌环吸收的银白能量同时剧烈震颤，两股力量在他皮肤下交织缠绕，竟在熔浆上方形成了一个小型旋涡。
旋涡中心的光色不断变幻，时而银白如星屑，时而黑红如凝血，像在孕育某种足以颠覆当前局势的存在。
\"看来......\"陆沉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左手的青铜卡牌环因能量过载发出刺目强光，\"我猜的没错。\"他盯着旋涡中心逐渐清晰的轮廓，眼神却愈发冷静，\"下一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熔浆旋涡的轰鸣中，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旋涡中心的光色裂变里，竟映出另一重影像——银发红瞳的少女被黑红锁链缠成茧，苏璃的量子态正从锁链缝隙中渗出，像被无形的嘴一点点吞噬。
那锁链的纹路，分明与他掌心黑红心脏上的脉络如出一辙。
\"苏璃！\"陆沉喉间溢出低吼，左手卡牌环的温度飙升至灼骨。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观测者闭环异常吞噬，目标：苏璃（女武神量子态）】。
他这才明白，方才银白能量与黑红心脏的共鸣，根本不是融合，而是混沌心脏在借他的身体为媒介，吞噬所有与\"观测者\"相关的量子态——包括他最在意的人。
\"急了？\"陆渊的笑声混着白无涯破碎的声线，带着几分扭曲的愉悦。
他的指尖已经触到黑红心脏边缘，混沌能量如毒蛇般钻入陆沉掌心，\"你的量子态是我的容器，她的量子态自然也是。
等我把你们都炼成混沌本源......\"
话音未落，陆沉突然反手扣住陆渊手腕。
卡牌环上的古篆纹路突然暴涨三寸，如活过来的青铜蛇群缠上对方手臂。
这是他早就在等的机会——三天前系统提示\"观测者闭环需要钥匙\"时，他就注意到陆渊每次分裂镜像都会在量子态里留下细微的\"漏洞\"，而白无涯面具上的黑红纹路，正是填补漏洞的关键。
\"你以为......\"陆渊的冷笑僵在脸上。
他看见陆沉眼底闪过金芒，那是\"战神模式\"启动的征兆，\"不可能！
你的本源早被我......\"
\"被你削弱的是这具身体。\"陆沉扯动嘴角，血珠顺着下巴砸进熔浆，\"但我的量子态......\"他的左手突然攥紧，卡牌环的青铜蛇群瞬间刺穿陆渊手臂，\"从来都由我自己掌控。\"
海底突然炸响金属崩裂声。
白无涯碎裂的面具碎片悬浮在半空，黑红纹路如被泼了银漆，竟开始重组——先是眉骨处的裂痕愈合，接着是眼尾的弧度，最后\"咔嗒\"一声，完整的青铜门轮廓在碎片中浮现。
门扉上的古篆不再是晦涩的符文，而是清晰的一行字：观测者闭环，需以血为引。
\"真正的闭环是......\"白无涯的声音突然变得清冽，像是换了个人。
陆沉看见他眼底的黑红褪去，露出与自己相似的琥珀色，\"快撕开第十三层皮肤！\"
\"什么？\"陆沉一怔。
他的左手背不知何时浮现出十三道半透明的皮肤层，像洋葱般层层叠叠，最内层泛着与苏璃量子态相同的银芒。
系统提示几乎同时响起：【检测到初代容器封印，需剥离表层皮肤激活观测者权限】。
剧痛在左手炸开。
陆沉咬碎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手背。
第十层、第十一层......当指尖触到第十二层时，虚空熔炉突然发出哀鸣。
原本温顺的银白能量开始倒灌，炉壁上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那是被熔炉炼化过的失败者残魂，此刻正张着黑洞洞的嘴啃噬他的量子态。
\"熔炉反噬了！\"陆沉闷哼。
他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但视线始终锁着旋涡中心的苏璃——她的量子态已经只剩指甲盖大小，锁链上的黑红纹路却愈发清晰，\"系统！
还剩多少时间？\"
\"观测者......\"
海底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声波。
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古钟长鸣，震得熔浆掀起十丈高的浪。
陆沉看见漩涡中心的黑红心脏突然膨胀，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露出里面蜷缩着的人影——与白无涯面具下那张年轻面孔一模一样，只是更苍白、更透明，\"观测者闭环，需以心换心......\"
\"原来如此！\"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看清初代容器的真相——所谓\"青铜心脏\"根本不是外物，而是观测者自己的量子态凝结体。
白无涯当年将半枚青铜门碎片嵌入心脏，就是为了让后世的观测者能通过剥离皮肤，唤醒被封印的本源。
他的左手终于撕开第十三层皮肤。
银芒如银河倾泻。
陆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被抽离，却不是痛苦，而是解脱——像是压在肩上三千年的重担终于落地。
青铜门突然发出刺目强光，门扉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旋转的星图。
而他掌心的黑红心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星图吞噬，转化为流动的量子态。
\"不！\"陆渊的嘶吼被门扉的轰鸣淹没。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分裂出的二十三个镜像同时发出惨叫，\"你不能......这是我的......\"
\"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陆沉抬手按在青铜门上。
门内的星图突然涌出银线，缠上他的手腕，\"这是所有观测者用命护住的......天道火种。\"
苏璃的量子态突然从旋涡中飞出，撞进他心口。
陆沉低头，看见自己的心脏正在半透明化——表层是黑红的混沌能量，中间是银白的观测者能量，最内层，是一颗正在微微跳动的、完全由量子态构成的心脏。
青铜门开始闭合。
陆沉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看见量子心脏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
门扉闭合的瞬间，他听见初代容器的声音在识海回荡：\"观测者闭环完成，但混沌本源早已渗入......\"
\"心脏在坍缩？\"陆沉攥紧胸口。
量子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弱，原本清晰的银白纹路正在模糊，\"系统！
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没有回答。
海底熔浆突然安静下来。
陆沉望着闭合的青铜门，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终于明白白无涯最后那句话的深意——真正的闭环，从来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更危险的开始。
而他的量子心脏，正在这场开始中，走向未知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