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城,这座以沟通天元域与灵域、交易奇物闻名的城池。
规模虽不及那些雄踞一方的煌煌主城,但其独特的暗金色古老城墙,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幽冷的光泽,自有一股沉凝神秘的气度。
想要横跨此城,绝非易事,耗费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故事。
此刻,天光正不可逆转地沉入暮色,最后一抹橘红的残阳如同泼洒的鲜血,涂抹在通灵城那饱经风霜的暗金城墙上。
沉重的城门伴随着刺耳的轧轧声,正缓缓合拢,将城内外的世界隔绝开来。
城门外,景象却与城内渐起的灯火截然不同。道
路两旁,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十几具蒙面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在晚风中弥漫。
与焦土的硝烟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迅疾而残酷的清洗。
一柄通体由晶莹玄冰凝聚而成的龙纹长枪,正散发着森森寒气,贯穿了最后一名试图遁逃的蒙面人胸膛。
那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还残留着不甘与恐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徒劳地挣扎了一下,然而从枪身上汹涌而出的极寒之气瞬间将他吞噬。
肉眼可见的冰霜迅速覆盖他的全身,将他冻结成一具姿态扭曲、表情凝固的惨白冰雕。
“咔...嚓!”
一声脆响。玄冰龙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抽回。
失去了支撑的冰雕应声碎裂,如同脆弱的琉璃,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与粘稠的血块,簌簌坠落在地。
在夕阳的余温下,这些冰晶迅速融化,混合着猩红的血液,在焦黑的土地上洇开一滩刺目而污秽的血水。
“锵!”
玄冰龙枪稳稳地插回白慕身旁的地面,枪尖犹自散发着缕缕白气。
鲜红温热的血液,顺着那寒光凛冽的枪头缓缓汇聚、滴落,砸在下方焦黑的土地上。
发出微不可闻却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不远处,青月静立风中。
一袭深黑长裙被晚风拂动,勾勒出她曼妙而孤冷的剪影。
她右手反握着一柄造型奇诡、通体漆黑的匕首。
手腕只是极其轻微地一抖一甩,附着在刃身上的几滴残血便如同被无形之力剥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匕首归鞘,隐入袖中,她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下手倒是利落。”
她的声音如同浸透了寒泉的玉石,平淡,清冷,听不出丝毫波澜。
仿佛刚才收割的不是人命,而是拂去了几粒微尘。
白慕右手虚按,那柄插在地上的玄冰龙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旋即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嗖”地没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经过万兽森林中那非生即死的残酷磨砺,他的《玄冰诀》早已今非昔比,运转随心,操控由念。
“出门在外,下手不利索可是要吃亏的。”
白慕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冷冽,却又显得云淡风轻的笑意。
万兽森林里那些凶残的灵兽、致命的瘴兽,教会了他最深刻的生存法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它们垂死的反扑,往往最为致命。
青月抬眸瞥了一眼迅速沉坠的落日,天际只剩下一抹黯淡的橘红:
“时间不早了。这城外荒野,可不是个过夜的好地方。”
白慕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守在他身侧的许妙儿。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她那只柔嫩无骨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
许妙儿从始至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映着白慕挺拔的身影和尚未完全散去的肃杀之气。
直到此刻,当白慕温暖的手掌握住她微凉的手指时,许妙儿才仿佛从一种恍惚的状态中惊醒。
她看着白慕俊朗的侧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力量和温度,心中蓦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近乎不真实的冲击感。
这还是那个一年前只会在她面前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白家少爷吗?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压缩、锤炼。那个曾经修为平平、带着点纨绔气的少年,如今已是灵府七重境界的强者!
举手投足间,冰封强敌,杀伐果断。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快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却又……满心骄傲与悸动。
她看着他每一次挥枪,每一次凝冰,那份专注与强大,都让她心尖微颤。
白慕敏锐地察觉到了掌中柔荑的微僵和许妙儿凝视的目光。
他侧过头,对上她那双写满复杂情绪的美眸,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点坏心眼的弧度。
他故意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邀功般的得意:
“想什么呢?小娘子?”
他眼中笑意盈盈,“是不是觉得……你夫君刚才那几枪。
耍得特别帅?嗯?”
那副“快夸夸我”的臭美模样,瞬间冲淡了方才战斗的肃杀,也精准地戳破了许妙儿心中那点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眼前这个人,无论变得多么强大,骨子里那份让她又爱又恼的少年意气,似乎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