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山回到村里,家里人还不知道他竟然获得了配枪的大荣誉。
“青山,集训回来了!”
村口,赵大志远远看见他,抬手打招呼,却突然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
陆青山快步走近,只见赵队长脸色发白,咳得直不起腰,胸口起伏不定。
“赵叔,您这咳嗽越来越重了,得去看医生。”
陆青山扶住他,皱眉看着赵大志嘴角沾着的血丝。
“没事没事,这鬼天气一冷一热呛的。”
赵大志摆摆手,又猛咳几声,勉强直起腰,“听说你这次训练还得了奖?”
“得了个证书,没啥大不了。”
陆青山没提枪的事,眼睛盯着赵大志胸口那阵阵起伏,【山野之心】让他感知到异常。
“队长,您这咳嗽多久了?”
“哎,断断续续一年多了,去年冬天坏得厉害,好了些,又犯了。”
赵大志一边说一边掏出烟袋锅子,刚准备装烟丝,又是一阵猛咳。
陆青山一把夺过他的旱烟:“队长,明天我跟您上县医院。”
“上啥医院,劳什子病,缓缓就过去了!”赵大志想抢回烟袋。
“这是命!”陆青山声音突然提高,“我前阵子跟供货的跑江湖郎中聊天,他说您这症状,很可能是肺出问题了,拖得越久越危险!”
赵大志一怔,随即摇头:“胡说八道,哪那么邪乎!”
“赵叔,您想想,万一真有事,村里谁能顶住?生产队谁来管?您老婆孩子咋办?”
陆青山盯着他眼睛,寸步不让。
赵大志张张嘴,突然无言以对。
“明早我来接您,就这么定了。”
陆青山不容分说,拿着烟袋转身就走。
赵大志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憋闷。
回到家,小雪第一个冲出来,扑进陆青山怀里:“爹爹回来啦!”
金虎紧随其后,欢快地围着陆青山打转,体型比去时又大了一圈,肌肉线条更加明显。
“训练得咋样啊?”林月娥端着饭碗走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还行,拿了个优秀民兵证书。”
陆青山亲亲女儿脸蛋,伸手摸摸金虎脑袋,“这小家伙长得真快。”
“可不,这几天光吃肉了,都是它自己抓的。”
林月娥看向金虎,眼里透着赞许,“前天带它到村边溜达,它跑一圈回来嘴里叼着只肥兔子,村里人都说没见过这么会打猎的狗。”
陆青山蹲下身,仔细检查金虎:“长壮实了,毛色也亮堂。”
金虎亲昵地用头蹭着主人的手,似乎在撒娇邀功。
“你出门这几天,它总往山那边看,好像知道你在那个方向。”
林月娥说完,递给丈夫一个包袱,“热水准备好了,换身干净衣服。”
陆青山接过包袱,心中一暖,没想到重活一世,妻子对他越来越好。
“明天我得陪队长去趟县医院。”
陆青山换好衣服,坐下吃饭。
“队长咋了?”林月娥关切问道。
“咳嗽越来越重,我怕是肺病。”
陆青山皱眉心想,前世赵队长就是因为肺心病早早走的,这辈子我可不能看着他再出事。
林月娥点点头:“他可是全村的顶梁柱,你做得对。”
陆青山又解释道:“我把他烟枪交给了村长永年叔,用村里电话找了陈队长,他帮忙联系了县医院呼吸科专家,明天队长能做个全面检查。”
吃完饭,陆青山带着金虎去了村边小树林,故意咳嗽两声作为信号。
金虎立刻竖起耳朵,绷紧身体,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去,找!”陆青山轻声命令。
金虎箭一般冲进灌木丛,消失在夜色中。
陆青山闭上眼,借助【山野之心】感知着森林中的动静。
三十米外,有小型动物活动的气息——很可能是野兔或山鸡。
不到五分钟,金虎叼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回来,骄傲地放在主人脚边。
“好样的!”陆青山拍拍它脖颈,从口袋掏出一块肉干奖励它,“这兔子是你的。”
金虎摇着尾巴,津津有味地享用着战利品。
晚上,陆青山辗转难眠,思绪万千。
枪在手,山林不再险恶;
金虎长成,将成猎场神兵;
村民信服,他早已洗刷前世污名;
妻女渐暖,家庭重归和睦。
可赵队长的病,却让他想起前世那些无能为力的遗憾——
因犯罪入狱,一世也再没见到父母,出狱后当护工、送外卖、老了炒股贫穷孤独一生,遇到朋友遇上难事,自己却无力相救。
今生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次日一早,陆青山便去了赵队长家。
赵大志老婆早把丈夫拾掇好,催促着:“快跟青山去看看,你这咳嗽我听着心疼。”
陆青山给赵大志找了件薄棉袄:“穿好,县城够冷的。”
赵大志难得没反驳,看着妻子忧心忡忡的样子,默默穿上衣服。
“走吧,去了就知道咋回事了。”陆青山鼓励道。
赵大志点点头,迈出家门,回头又看了眼简陋的院子,仿佛在告别什么。
到了县医院,陈志国早候在门口,见他们来了,热情迎上前:“来得挺早啊!王主任已经等着了。”
“陈大哥,太感谢了。”陆青山真诚道。
“自己人,别客气。”陈志国拍拍他肩膀,引他们进入医院,“王主任是从省里回来的医生,水平高着呢。”
病房里,王主任仔细询问赵大志症状,检查完初步情况后,眉头微皱:“先拍个片子,再看看。”
胸片拍完,又抽血化验,足足忙活了一上午。
“陆同志,借一步说话。”王主任把陆青山叫到走廊。
“赵同志的情况不太乐观,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而且已经出现早期肺气肿症状。”
“严重吗?”陆青山心一沉。
“幸好发现得早,还没发展到肺心病阶段。但必须立即戒烟,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王主任语气严肃,拿出x光片给陆青山指着看。
会诊室里,几位医生围着赵大志,脸色凝重。
“赵同志,你的肺部已经受损严重,必须立即戒烟,否则转为肺心病,那就很难治了。”主治医生语气严厉。
“这…这么严重?”赵大志脸色刷白。
“你抽烟多少年了?”医生问。
“二十多年吧,从参军那会就开始了。”赵大志声音发抖。
“再不戒,命就没了!”一位老中医指着他的片子,“肺窍在鼻,气血不畅,五脏皆损!”
赵大志当场把烟袋一摔:“戒!立刻戒!”
医生开了药,详细讲解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陆青山一一记下,又问了保养调理的办法。
缴费窗口,赵大志掏钱,陆青山按住他手:“队长,都用我的。”
“哪能让你小子出钱!”赵大志挣扎。
“您病好了,村里才有顶梁柱。”
陆青山不容分说,把钱递给收费员,“这是我应该做的。”
回村路上,赵大志反复看着手中的药物和医嘱,时而长叹,时而沉默。
“青山啊,谢谢你。”快到村口时,赵大志突然开口,“要不是你,我还糊里糊涂地等死呢。”
“队长,您是村里的主心骨,您没事,大伙才安心。”陆青山扶着他走过一段泥泞小路。
“你小子现在真不一样了。”
赵大志拍拍他肩膀,“去年冬天谁能想到,你小子能变成今天这样?”
陆青山笑笑没接话,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前世自己辜负了太多人,今生要补回来。
村口,赵铁柱、刘富贵等人迎上来,七嘴八舌问赵队长检查结果。
赵大志拿出药方给大家看:“医生说得戒烟,不然就完了!”
“那可得听医生的。”
刘富贵接过药方,研究半天,只认得几个字。
“叔您放心,这几天您就歇着,生产队的活我们顶着。”赵铁柱拍胸脯保证。
大家把赵大志送回家静养。
人群渐渐散去,陆青山才回家整理行囊,把那支新枪藏在柜底的暗格里。
这枪不能随便示人,万一走漏风声,招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