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渊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林无锋单膝跪地，掌心的轮回镜泛起幽蓝微光。
头顶的星陨大阵里，三十六颗星辰虚影正缓缓转动，每一次星轨偏移都带起刺目的星光，如利箭般扎向地面——那是天女星以天师境九重修为布下的杀阵，专为绞杀他这样的\"僭越者\"。
\"无锋！\"苏月的声音裹着灵力传来，她正半跪在三步外，指尖掐着法诀，周身浮起九朵淡金色药花，将林青鸢的残魂护在中央。
少女的魂魄像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薄纱，可苏月额角的汗珠却比谁都密集——她不仅要护着林青鸢，还要分出灵力为林无锋抵挡星陨大阵的余波。
林无锋反手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扫过阵外的天女星。
那女子立在云端，月白裙裾被星芒镀上金边，可她握剑的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三天前在玄霄殿，她还说要与他\"公平论道\"，如今却奉了天尊之命，要将他这个\"寒门野修\"碾碎在星陨阵里。
\"轰——\"又一颗星辰虚影坠下，砸在林无锋身前三尺处，碎石四溅。
他借势翻滚避开，却在抬头时瞥见血雾深处一道身影。
是白无涯。
那人身形踉跄，玄色道袍破了半边，露出胸膛上狰狞的灼痕——分明是被什么高阶法宝所伤。
可他的双眼却红得骇人，像浸在血里的琉璃珠，死死锁着林无锋：\"林无锋！你抢我的玄晶矿，夺我的长老青眼，连本该属于我的圣子之位都被你踩在脚下！今日，我便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林无锋瞳孔微缩。
三个月前的玄晶矿争夺，他确实以一枚千年朱果换得矿脉归属，可白无涯当时明明主动退出，怎么如今......
\"你以为我不知道？\"白无涯疯了似的大笑，周身灵力如沸水般翻涌，\"你那劳什子轮回镜！每次签到都能换宝，连长老都偷偷给你开小灶！凭什么？我白家世世代代都是玄霄宗供奉，你不过是个连灵根都不全的废物——\"
\"够了！\"苏月突然厉喝，药花瞬间凝作刺针，却被林无锋抬手拦住。
他望着白无涯逐渐膨胀的身体，终于明白过来：这是要自爆。
天师境五重修士的自爆，足以将这血渊炸出十里深坑。
林无锋的心跳如擂鼓，却在千钧一发间咬破舌尖，鲜血滴在轮回镜上。
镜面骤然亮起，无数金色符文如活物般爬满他全身，正是轮回镜的\"因果逆转\"——这招他从未用过，因为需要以自身三成功为代价。
\"逆！\"林无锋低喝。
轮回镜中射出一道赤芒，正撞在白无涯膨胀的丹田处。
那团即将爆炸的灵力竟被撕开一道缝隙，半数力量顺着赤芒倒卷而回。
\"噗！\"白无涯喷出黑血，自爆的势头被生生遏制了一瞬。
\"小友！\"黑袍老者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一道幽光从林无锋眉心飞出，精准点在白无涯后颈。
那是老者残魂中仅剩的天尊境灵力，虽弱却如利刃，直接搅乱了白无涯的灵力运转。
\"轰——\"
爆炸还是来了，但威力已大减。
气浪掀翻林无锋，他撞在岩壁上又滚了两圈，却在落地瞬间翻身扑向苏月。
少女正护着林青鸢，被气浪掀得踉跄，发带崩断，乌发如瀑散落。
林无锋将她护在怀里，后背抵着岩壁，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轰鸣。
待烟尘散去，白无涯已只剩半具焦黑的残躯。
他圆睁的双眼仍锁着林无锋，喉间发出咯咯的笑：\"你...你躲不过的...天尊要你死...\"话音未落，便化作飞灰。
林无锋抹去脸上的血，抬头看向天女星。
那女子正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发白。
星陨大阵的星轨本应在此时加速，可三十六颗星辰却诡异地停滞了刹那——正是这刹那，让林无锋有机会为苏月渡入一道灵力。
\"阿月，你手在抖。\"林无锋捧着她的脸，指腹擦去她鬓角的血污。
苏月的眼尾还沾着泪，却强笑着摇头：\"我没事。倒是你...\"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渗血的嘴角，\"总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
风突然静了。
林无锋望着她眼底的关切，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在忘川谷，她也是这样为他包扎伤口，说\"等你成了天尊，我便陪你看遍四海花海\"。
如今他不过刚到天师境三重，她却已陪他走过那么多生死。
\"等解决了天枢星的事...\"他刚开口，便听头顶传来星陨大阵的轰鸣。
天女星突然咬牙，挥剑斩落。
这一次，星辰虚影的坠落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
林无锋瞳孔骤缩，正要拉着苏月躲避，却见那些星辰在触及他们头顶时，竟像撞在无形屏障上般纷纷碎裂——是天女星，她竟在操控大阵时，将杀招引向了别处！
苏月猛地抬头，与天女星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女子别过脸去，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
\"无锋，她...\"苏月欲言又止。
\"我知道。\"林无锋握紧轮回镜，镜中微光流转，\"有些人的心意，藏不住的。\"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白无涯自爆的余波竟在此时异变！
那团被反弹的灵力不知触到了血渊下的什么，化作漆黑的冲击波，如巨鲸吸水般席卷而来。
林无锋只觉呼吸一滞，整个人被扯得踉跄，苏月怀里的林青鸢残魂更是险些被撕碎。
\"护好青鸢！\"林无锋大喝，轮回镜全力运转。
可那冲击波来势太猛，他的灵力如泥牛入海，转眼间便要被吞没。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
那声音似从九霄云外而来，却又清晰得仿佛在耳畔。
林无锋抬头，只见血渊尽头的云层里，一道青色剑光如游龙般破云而出，带起的气浪竟将那漆黑的冲击波压下三分。
\"是...\"苏月睁大眼睛，\"千机子前辈？\"
林无锋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剑光，喉间泛起血腥气。
他知道，这波危机或许能解，可天枢星的秘密、天尊的追杀、还有那轮回镜里未显的真相...都像一张越来越紧的网，正朝着他当头罩下。
血渊的风再次卷起，吹起苏月的发丝。
她将林青鸢的残魂收进玉瓶，转身握住林无锋的手。
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污传来，让他在这绝境中，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阿月，\"他轻声道，\"等过了今天，我们去忘川花海。\"
苏月点头，眼尾的泪却落得更急。
而在他们头顶，那道青色剑光已近在咫尺，剑鸣声里，隐约传来老者的叹息：\"小友，这劫数，可算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