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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的上海总是裹着一层黏腻的水汽。小纪拖着两个28寸行李箱站在地铁口时,霓虹灯牌在细雨中晕染出光斑,她嗅着带有梧桐树清苦气息的潮湿空气,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逃离了北方小城的桎梏。

\"这套房原本是留给我女儿的。\"房东周阿姨掀起防尘罩时,积灰呛得小纪偏头咳嗽。四十平的开间里,正午阳光穿过积满油垢的百叶窗,在米色地砖上投下斑马纹。床垫凹陷处还留着人形痕迹,对面的柚木书桌却光可鉴人,桌角摆着瓶干枯的铃兰。

当晚小纪就领教了老房子的古怪。水管每隔三小时发出类似呜咽的震颤,走廊里总传来细碎的高跟鞋声。她把行李箱横在门后当阻门器,临睡前特意将水果刀压在枕头下。

那个穿墨绿色丝绒长裙的女人出现在她第一次深度睡眠中。

月光像融化的锡箔淌进房间,女人端坐在书桌前,发髻盘得一丝不苟。小纪能看清她后颈细密的绒毛,却始终看不到正脸。当女人第三次将额头重重磕向桌面时,小纪惊觉那根本不是鞠躬——她在用整张脸反复撞击木头。

\"叮——\"

手机闹铃响起时,小纪发现自己蜷缩成胎儿姿势,睡衣被冷汗浸得能拧出水。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亮着待机蓝光,昨夜忘关的文档页数停留在23页。

第二夜的梦境更加清晰。女人背对着床铺站在房间中央,黑色玛丽珍鞋跟随着某种节奏起落。小纪数到第37下时,终于发现异常——每次弹跳后,女人的发髻都会升高一寸。当盘发彻底散开的瞬间,小纪看见了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钩子。

第三天部门聚餐,前辈听说她住在虹镇老街,意味深长地晃着酒杯:\"那边旧改拆迁拖了十年,钉子户的故事能写三本聊斋。\"小纪笑着岔开话题,指甲却把餐巾纸撕成了雪花。

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嗒声比往日刺耳。小纪把四件套换成喜庆的大红色,在门把手上挂了桃木剑挂件。当女人第三次入梦时,发丝已经垂到腰际。

这次她坐在床沿,象牙梳齿间缠绕着大把青丝。小纪想喊却发不出声,眼睁睁看着黑发像活物般爬上被褥。当发丝钻进鼻孔的刹那,她闻到浓烈的福尔马林味。

晨光刺破窗帘时,小纪正跪在洗手间干呕,花洒喷出的热水浇在起疹子的皮肤上。打包行李时她发现梳妆台夹缝里有张泛黄的照片,穿墨绿裙子的少女在樱花树下微笑,发间别着铃兰形状的发卡。

\"周阿姨,我想退租。\"小纪攥着违约金收据,余光瞥见虚掩的卧室门。雕花铁床的帷幔间,墨绿色裙角正在轻微晃动,梳头声和梦中如出一辙。

搬进新公寓那晚,小纪在业主论坛看到条三年前的帖子。标题是《虹镇老街失踪少女仍未寻回》,主楼照片里,穿校服的女孩抱着毛绒玩具,窗台上摆着瓶盛开的铃兰。

梅雨还在持续,小纪的衣柜开始泛潮。某天整理冬衣时,一团黑色长发从呢子大衣里簌簌落下,发梢还沾着干涸的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