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也是少言寡语，跑起来特别快，小炮更是像他的命一样，随身携带，炮不离手，像是比命都重要。”
陈今朝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
一个大高个的形象，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也知道，半岛战争的时候，咱们吃的是什么?”
“ 一个坑道，吃一个比拳头还小的苹果。”
“说是吃干粮，但分到手的干粮，其实都不知道是啥，可能是发硬的馍馍，可能是一盒炒米。”
“所以，每次干粮发下来后，那位老兵啊，就总是将自己的干粮偷偷分点给那个小炮手。”
“就怕小炮手人高马大的，吃不饱。”
“但很遗憾，后来有次遇袭，立下功劳无数、每次扛着炮跑在队伍最前面的的小炮手没了。”
“登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大名叫啥，只知道他姓李，是鲁省兵。”
“而直到他牺牲，他的肩膀上、背上还全都是伤口，到死都没好。”
前面铺垫的气氛有多轻松愉快，这一刻，随着陈今朝述说小炮手的牺牲和小炮手肩膀上的伤，就让整个会议室的气 氛有多伤感。
肉眼可见的， 一股悲怆的氛围，在会议室里弥漫。
也没有人是傻子，大家都听明白了陈今朝想要表达的意思。
甚至，没有什么是比这个小故事，更让众人心神震撼的了。
可这还没有结束，
陈今朝补上了故事结尾，彻底将这个故事升华，牢牢刻在了所有人的心底深处。
“每次那位老兵讲完这个故事后，都会沉默半晌。”
“还低声喃喃道：那天，他都没吃饭呢 ……”
随着陈今朝的话音落下，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一片沉默中，甚至有战士的眼眶红了。
可也就在这一片寂静中，所有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洗礼。
“所以，咱们为什么要练兵?”
“为什么战争的核心因素是人’?”
“是因为当灾难到来时，当战争打响时，精神意志，才是我们手中最强的武器!”
“我希望，在重装合成旅正式开始换装武器装备前，我能看到几千个小炮手!”
陈今朝慷慨激昂地说完，扬长而去。
身后，是一排排矗立敬礼的身影。
这礼，不仅是给陈今朝敬的。
而就在陈今朝远去的同时，
京城，陈今朝曾经推去看大妈跳舞的轮椅老兵，又怔怔地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那时候啊，队里配了一支小 炮……”
“师父...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视察完重装合成旅，坐回车上，同样备受触动的朱瑞麟，却是一脸便秘的模样。
“有话就说。”
“那我就直说了，师父，现代战争，或者说未来战争，真的还能被人的意志左右吗?”
朱瑞麟疑问道。
陈今朝转头看他，莞尔一笑。
朱瑞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陈今朝很理解。
作297为今朝军工自研基地的大管家，朱瑞麟见过太多的高科武器装备，也见识过另一个维度的战争形式，更是亲 眼看到过无人化作战体系发展到如今的硕大成果。
这些，都是让人绝望，人力难以企及的恐怖力量。
毕竟，人力再强，能强得过‘笨小孩’洲际导弹的覆盖打击?
人就算再不畏生死，能扛得住无人机的机海自爆战术?
所以，人，真的能靠精神意志左右现代战争和未来战争的胜负?
而面对朱瑞麟的这个问题，陈今朝却坦然直言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信息化支援部队的无人化作战体系，会是未来战争的模样?”
“还是重装合成旅的有人、无人结合，会是未来主流的战争形式。”
“理智和科学告诉我，重装合成旅只是个过度，信息化支援部队的路子，是对的。”
“可大国的历史和信仰告诉我，奇迹由人创造，人定胜天!”
“我们是幸运的，不需要二选一，两条路一起走，又有何不可?”
咕噜咕噜 … ..
锅里冒起热气，。
老豆腐要在大骨头熬第二遍的时候放， 一直炖到豆腐软烂，这菜也就做成了。
老话说，咸菜炖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连咸菜炖豆腐都如此美味，更何况是大筒骨滚豆腐。
能把人香迷糊了!
而当这道菜端上桌，陈今朝和朱瑞麟二人，迫不及待， 一人一个大筒骨，抓在手里就是啃，活像饿死鬼转世。
可吃大筒骨，就是这么得让人满足。
软烂粘牙的胶质，颤巍巍的肥瘦肉，总让人有种骨头缝里寻宝的快乐。
若是能吃到满满的一抿就化的骨髓，更是能让人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而看见陈今朝和朱瑞麟吃得满嘴流油的模样，夹起一块豆腐入嘴的韩才进，也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很是和蔼， 哪有平常在学校神情严肃的模样。
“慢点吃，锅里有的是。”
韩才进像是看着乖孙吃饭的慈祥爷爷。
可这几声劝，对于前段时间天天吃海参的陈今朝二人来说，直接免疫。
大筒骨啃完，师徒二人的魔爪又伸向了桌子上的白切鸡。
这又是韩才进的拿手好菜。
紧致的鸡皮，嫩而不柴的鸡肉，稍微沾点酱油，就是入嘴后丝滑地吐骨头。
就这模样，刚视察完重装合成旅的陈今朝和朱瑞麟，哪里是来看望韩才进的，简直就是来打牙祭的。
“味道怎么样?”
“我今早特意去买的鸡。”
韩才进笑得更开心了。
瞧着陈今朝和朱瑞麟二人狼吞虎咽的模样，简直比自己又做出了个科研创新成果还要高兴!
可陈今朝和朱瑞麟二人哪有功夫回答，甚至为了几口吃的，‘争执’了起来。
“朱瑞麟，你慢点吃，两个鸡腿，你都塞嘴里了`」!”
“师父，你也没少吃啊，刚才的大筒骨，你吃了大块的。”
“嘿，我吃，和你吃，能一样嘛?”
“有啥不一样?”
“你吃，叫猪八戒吃人参果，我吃，这叫从历史中领会大国发展，军工发展的奥秘。”
“师父，你又瞎扯了。”
但凡陈今朝换个理由胡诌，朱瑞麟没准就.….懒得理会，继续埋头苦吃了。
可吃个饭，都能和大国发展、军工发展扯上关系，朱瑞麟实在忍不了，执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了陈今朝。
连韩才进都很是惊奇地看向陈今朝，想看他又能扯出什么奇特的‘歪理’
而面对二人的疑惑，只见陈今朝丝毫不慌，清清噪子便说道：
“你看这做菜，用不用香料?”
“ 用 啊 。 ”
“那你知道香料在人类历史的发展中到底有多重要吗?”
“嗯?香料在历史中能有多重要?”
“嗯，换个角度说，你知道咱们曾经的丝绸之路，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吗?欧罗巴州的大航海时代开启，当时最重 要的任务是什么,你又知道吗?”
“难道是为了香料?”
“对，你答对了，就是寻找香料和香料的贸易，所以你想想，人类最伟大的历史发展，竟然都和香料密不可分，我 吃它，是不是在品味大国和军工未来的发展，我不得好好找找可能让时代进一步发展的‘香料”?”
陈今朝的‘歪理’,是有几分道理的。
听得韩才进都开怀大笑。
你说陈今朝的言论是错的吧?
他又没错。
香料，就是在人类发展历史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但又很被人们忽视。
甚至于，当漂亮国奇幻大片《沙丘》上映后，观众们都非常不理解，主角们要死要活的，打得天崩地裂，最后争夺 的，竟然只是香料。
可要是说陈今朝的言论是对的吧?
这多少也带着几分扯淡。
香料，固然是人类时代大发展的契机和转折点。
但时过境迁，当年的那些陶瓷，香料，丝绸，到了如今，也统统变成了手机，电脑，汽车。
所以，等朱瑞麟反应过来，想要低头继续吃饭。
桌上的白切鸡，早已经只剩下了骨头。
完了，上当了!
“师.师父，你，你 ….你。”
“好了，你俩真的是，师徒俩没一个正经的。现在一个都有儿子了， 一个也快要结婚了，吃个饭还要抢着吃。”
“来，咱爷仨走一个!”
韩才进举起酒杯，三人仰头畅饮。
闹剧般的话题，过去了，酒桌上也只残留下了欢快。
而酒足饭饱过后，
三人坐回书房， 一壶热茶， 一边解酒， 一边闲聊。
“ 老韩，你喊我回家吃饭，应该不止是吃饭吧?”
“有啥事儿，说呗。”
陈今朝瘫在半人高的沙发里。
这沙发，和整个书房的中式装饰风格，格格不入。
但这个懒人沙发，还是陈今朝在哈工大念书时期，经常来串门时，自己做的，自己带来的。
从那时候起，这个怪异的沙发就融入了这间书房，也就成了陈今朝一直以来的专属座位。
就这紧密如爷孙的关系，韩才进的一通电话，陈今朝还能不了解韩老头的意思。
韩才进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演一出苦情戏码。
可他脱口而出的事情，却让陈今朝也很是惊诧。
“今朝，你知道吗?”
“我们哈工大进了老漂(好得好)亮的黑名单。”
此话一出，不但陈今朝震惊，连正在欣赏着悬挂在书房里字画的朱瑞麟，也震惊地转过头来。
“发生了什么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