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热,今日筹办的使臣接风宴,定在黄昏时分的承乾宫外。
承乾宫是皇室用来接见使臣的宫殿,为了彰显大周的国力,殿内殿外的各种配置和设施都是仅次于养心殿。
殿外还有一处四面通风的水榭,紧挨着荷叶连连,碧波流转的太液池。
翠绿的荷叶之下,偶有三两锦鲤跃出水面,又为这场隆重的宴会添了不少灵气。
夕阳西斜,水平如镜的湖面上还浮着一层热气。
宴会还没开始。
沈晚棠和荣安不约而同的来到了钟粹宫。
沈晚棠是因为时辰还早,现在太液池旁暑热还未完全褪去,先来钟粹宫纳凉,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荣安则是被皇贵妃派人请来的。
荣安哪能不知道皇贵妃又要说那些让她耳根子起茧子的事情,找了由头不去。
可是皇贵妃偏偏知道她最喜欢什么,荣安便屁颠颠的来了。
不管等会儿皇贵妃怎么说,她只要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不就行了吗?
“皇贵妃,您之前说的要给我的惊喜呢?可别是为了诓骗我,故意说的!”
荣安一见到钟粹宫,眼神便四处搜寻,没有发现雪团团的影子,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瞬间浮现出不情愿。
荣安不等皇贵妃回应,便转身准备走,却在门口看见了刚准备走进来的沈晚棠,
沈晚棠刚才就在门口,自然是听到了荣安说的话,可是她却没有回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视线落在站在荣安身旁绘秋手中的食盒上。
“荣安,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带了好吃的也不让我们尝尝吗?”
荣安瞥了一眼绘秋手中的食盒,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了一抹不自然。
“谁说本公主要走啊?这食盒里面的糕点......就是今日带来给你们尝尝的!”
站在荣安身旁的绘秋抬眸看了一眼荣安的脸色,确定荣安真的要这么做,于是才把食盒递了过去。
盖子被掀开的一瞬间,一股清甜的荷花香沁人心脾。
随着一个个荷花造型的糕点被端出来,沈晚棠挑了挑眉。
这几块糕点,怎么和上回永平侯夫人送来的那么像啊?
就是做工没有上回的精细,细看之下,粉白的花瓣边缘处颜色不太均匀,中间的淡黄色花蕊也歪歪扭扭,并不整齐。
“荣安,你这糕点好生精致,是哪儿买的?”
沈晚棠拿起一块荷花形状的糕点左右看了看,问道。
她是真的好奇这糕点的来源,可是荣安听了却面颊一红。
“这只是我府上厨子做的,做的这么难看,我看了都没有胃口了,你要喜欢便都给你吃吧!”
绘秋偷偷看了一眼被摆放在圆桌上的糕点,心中暗暗腹诽。
每日给公主变着法儿的送糕点的箫公子,什么时候变成公主府的厨子了?
今日箫公子送来这糕点的时候,公主话里话外一直夸今日的糕点做的真好看,都舍不得吃。
怎么好端端的,又说没有胃口了呢?
好奇怪啊......
沈晚棠咬了一口糕点,这味道,怎么也这么熟悉?
谈不上好吃,也不是她爱吃的山药茯苓糕,但不知为什么,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而且,荣安的公主府极尽奢华,为何会留一个技不如人,还处处惹公主嫌的厨子?
要是不喜欢这厨子,打发了再重新换一个不就好了吗?
沈晚棠是觉得奇怪,但心中立刻记起今日的目的。
今日是纳兰使臣的接风宴,说不定纳兰使臣会在趁着这个时候向皇上提出和亲的请求。
要是皇上同意和亲,荣安下半辈子就要和亲人分居两地,或许到老也回不了大周。
若是两国还是无法避免的发动战争,荣安在纳兰的处境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荣安也是雪团团重要的代言人,没了荣安带动雪团团在京城贵女们中的影响力,或许雪团团的热度也不能一直维持下去。
可是荣安愣是油盐不进,但沈晚棠不想放弃。
“荣安,你听说了吗?今日纳兰使臣来大周的目的,像是为了和亲。”
沈晚棠压低了声音,凑到了荣安的耳边。
左右不过今日,纳兰使臣便会提出和亲的请求,她现在说出来,也不算是危言耸听。
荣安一双美眸微微睁大:
“和亲?”
父皇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又没说让她和亲,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荣安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手上拿着糕点的男子。
她耳朵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绯红。
正在这时,殿外快步走进来一个小太监。
“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她从昨晚上开始就没见过云湛,今日又听说云湛公务繁忙,连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沈晚棠还以为云湛今日忙的连接风宴都来不了,她正想找个由头早些回去呢!
毕竟藏在暗处的人是冲着云湛来的,云湛不在,他便无法出手。
算算时辰,现在也差不多该过去承乾宫了。
沈晚棠心中叹了口气,只能相信云湛已经想好了法子,能避免今日这场灾祸。
可是刚才禀告的小太监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沈晚棠:
“还有其他事情吗?”
沈晚棠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可是小太监却跪在了地上,道:
“殿下不是一个人入宫的,他身边还带着......带着一个女子......”
沈晚棠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面色微变。
身后的皇贵妃和荣安脸上更是震惊。
“什么?!女子?什么女子?本宫怎么不知道?”
皇贵妃上下打量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又偷偷瞧了一眼沈晚棠的脸色。
湛儿不近女色,后宅里加上棠儿,一共就三个女子,怎么会在今日这种场合上,又随随便便的带着一个女子来呢?
荣安也皱了皱眉,好奇的问:
“是什么样子的女子?你要是看错了,本公主可饶不了你!”
小太监苦着脸,如实道:
“公主恕罪,奴才、奴才不敢胡言,那个女子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绸缎,头上用的发簪头面也瞧着也十分贵重,算算时辰,殿下已经和那女子到承乾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