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腕上跳动的小红点，后槽牙咬得发疼。
刚才过桥时沾的黏液还泛着幽蓝，和赵总监那个全息投影的鬼火一个颜色——原来从祭坛开始，我们就被当老鼠遛了。
\"清羽，你的治疗术能屏蔽系统波动吗？\"我扯下外套裹住终端，抬头时看见周清羽正用纱布帮柳如烟包扎手背的擦伤。
岩缝里的风灌进来，她发梢沾着黏液，眼神却比平时更亮：\"试试把终端贴在我治疗环上。\"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时，我几乎是把终端拍在周清羽腕间的青玉环上。
淡金色的治疗光裹住黑色屏幕，小红点的跳动频率慢了半拍。\"检测到外部入侵信号，预计十秒内触发强制登出。\"机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我一把拽起两人往密道跑：\"他娘的想把我们踢下线？
没门！\"
十秒够跑多远？
我数着心跳撞开腐木堆成的暗门，周清羽的治疗术在身后织成光网，把入侵信号搅得支离破碎。
等我们滚进安全屋的瞬间，系统\"叮\"地一声黑屏——强制登出被截胡了，但终端烫得能煎鸡蛋。
\"这是......\"周清羽摸着墙面的隐藏开关，石屑簌簌落下时，我们藏在墙里的备用终端正闪着蓝光。
我扯下缠在手腕上的外套，黏液在冷风中凝成晶状物，像某种电子元件的残片。
调出系统界面的瞬间，未读消息弹得满屏都是。
最上面那个未加密视频的图标在闪烁，我点进去的手都在抖——画面里赵总监正坐在实验室的转椅上，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对面站着的是消失半年的孤影前队长李峰。
\"影子计划最后一步，需要玩家情感数据做燃料。\"赵总监转动着手中的银色试管，里面漂浮着和我裤脚黏液同色的液体，\"直播平台的打赏机制就是最好的收集器，他们为角色哭为角色笑，每一滴情绪都能转化成......\"他敲了敲试管，\"游戏的能量。\"
李峰的喉结动了动：\"可这样会害死所有玩家......\"
\"害死？\"赵总监突然笑出声，镜片后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他们早就是游戏的养料了。
你以为沈墨他爸为什么死？
就因为他发现《幻境奇谭》根本不是游戏，是......\"
视频突然卡成雪花点。
我猛地捶了下桌沿，木刺扎进掌心都没知觉。
原来赵总监搞这么多事，根本不是为了游戏热度——他是要把玩家的情感当电池，给这个吞噬一切的元宇宙供能！
\"悦悦！\"周清羽的惊呼让我抬头。
实验室的红灯突然大亮，警报声像无数钢针扎进耳朵。
透过防弹玻璃，我看见走廊里闪着冷光的机械守卫正排成方阵，激光炮的红点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位置。
\"核心部件！\"我冲向实验室主机，指甲缝里全是血也顾不上，\"拆了它！\"柳如烟的影刃比我更快，刀身划开主机外壳的瞬间，蓝色数据流像活物般窜出来。
我拽出最里面的晶核，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关键数据提取，启动防御机制。\"
\"跑！\"我把晶核塞进周清羽怀里，反手给三人套上\"群体加速\"。
机械守卫的激光擦着我发梢飞过，在墙上烧出焦黑的洞。
我们撞开安全门的瞬间，我听见金属摩擦的声响——出口被合金闸门封死了，对面只有一座摇摇晃晃的铁桥，桥板锈得能看见下面的岩浆。
\"我引开他们。\"柳如烟突然刹住脚步。
她把影刃往我手里一塞，发尾沾着的黏液在红光里泛着妖异的蓝，\"你们走桥，我从通风管绕。\"
\"不行！\"周清羽想拽她，却只抓住一截被激光烧断的衣袖。
柳如烟冲我们笑了下，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带着孤影战队老队员特有的野气：\"当年我能在怪物堆里偷钥匙，现在偷几个破机器人还不简单？\"
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时，机械守卫的队列果然乱了。
我拽着周清羽往桥上跑，桥板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
系统在我脑海里疯狂跳动：\"检测到桥梁承重极限，建议向左偏移0.7米。\"我反手甩出影刃，精准钉在第三块桥板的裂缝里——那是系统预测的薄弱点。
\"清羽！
治疗术稳住桥身！\"我摸出腰间的爆破弹，手指在拉环上悬了半秒。
身后传来机械守卫的轰鸣，柳如烟的影刃光在转角一闪——她被围住了。
\"对不起了。\"我咬着牙拉开拉环，爆破弹精准掉进影刃钉着的裂缝。\"轰\"的一声，桥板炸成碎片，岩浆的热浪裹着金属残骸砸向追兵。
周清羽的治疗光网兜住我们，我们跌在桥对面的岩地上时，正看见柳如烟从通风管钻出来，影刃划破最后一个守卫的能源核心。
\"走！\"她抹了把脸上的灰，拽着我们往密道跑。
直到钻进山林的阴影里，我才敢掏出怀里的晶核。
表层的黏液被高温烤化，里面露出一张加密芯片，标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墨的真实身份\"。
我的手突然抖得厉害。
沈墨，那个总冷着脸却总在我危险时递刀的男人；那个说\"我不需要队友\"却把后背交给我的独行侠——他的身份，藏在这个被赵总监视为禁忌的芯片里？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我慌忙调出界面，红色警告像血一样漫上来：\"检测到管理员权限强制接管，预计三十秒内触发全面瘫痪。\"
\"悦悦，那边有脚步声！\"周清羽的声音带着颤。
我抬头看见百米外的山坡上，探照灯的白光正扫过来。
系统在最后一刻弹出提示：\"检测到'短暂隐身'技能冷却完成。\"
我把芯片塞进最内层口袋，盯着逐渐逼近的光束。
三十秒，足够让系统瘫痪，也足够让我们......
\"跟紧我。\"我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技能图标上。
月光突然模糊成一片，周清羽和柳如烟的身影在我视野里淡去——隐身生效的瞬间，我听见守卫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加密芯片贴着心口发烫，沈墨的脸突然浮现在我眼前。
所有的阴谋、追踪、爆炸都成了背景音，我摸着芯片上的纹路，轻声说：\"等我，这次换我来揭开你的秘密。\"
系统的警告声在耳边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看见探照灯的白光扫过我们刚才站的位置。
山风掀起我的衣角，芯片上\"沈墨\"两个字，在黑暗中闪着幽蓝的光。
隐身状态下的世界像被蒙了层毛玻璃，我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撞击着肋骨，周清羽的呼吸轻得像片羽毛，柳如烟的影刃在掌心转了半圈，金属擦过皮肤的刺啦声格外清晰。
探照灯的白光扫过我们脚边时，我捏了捏柳如烟的手腕——这是出发前我们用半小时磨合出的暗号：破坏入口防御装置。
她的影子先一步融进黑暗里。
我盯着二十米外的监控摄像头，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出绿色标记：“主电源箱在摄像头右下方三米处，覆盖着电磁屏障。”柳如烟的影刃擦着我的耳尖飞出去，刀身裹着幽蓝的气劲，精准劈开屏障的瞬间，我闻到焦糊的臭氧味——那是屏障过载的信号。
“清羽，用治疗术给烟烟套个盾！”我扯着周清羽猫腰往左侧移动，余光瞥见柳如烟已经摸到电源箱前。
她反手抽出两把短刃，一把挑开密码锁，另一把直接捅进线路里。
火花劈啪炸开的刹那，所有探照灯同时熄灭，守卫的机械音骤然变调：“能源系统异常！重复，能源系统异常！”
“撤！”我拽着周清羽往出口狂奔，隐身效果还有七秒。
月光重新亮起来时，我们正撞在合金闸门上——预想中的出口早被焊死，只有右侧岩壁上搭着座铁桥，锈迹斑斑的桥板在风里晃得人眼晕，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隐约能听见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
“这桥能承受三个人的重量吗？”柳如烟抹了把脸上的灰，影刃在掌心转得飞快。
系统突然在脑海里尖叫：“桥梁承重极限200千克，当前团队总重198千克！建议减少负重！”我扯下背包扔向峡谷，周清羽也解下治疗环塞进我手里：“带着这个，万一桥断了能撑几秒。”
桥板在第一步就发出垂死的呻吟。
我盯着系统标出的红色裂缝，每一步都踩在蓝色安全区上。
走到中间时，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守卫的激光炮充能了。
“加速！”我吼了一嗓子，把治疗环套在周清羽腕间。
她的治疗光网瞬间裹住桥身，锈铁缝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像给老骨头打了钢钉。
“咔——”最危险的那块桥板还是裂了。
我扑过去拽住柳如烟的胳膊，周清羽的治疗术顺着我的指尖窜过去，在裂缝处织出张光网。
激光擦着我的后颈飞过，在桥边烧出个焦洞。
我们连滚带爬冲到对岸时，桥板“轰”地砸进峡谷，溅起的水花裹着锈渣劈头盖脸砸下来。
“走山路。”柳如烟抹了把脸上的水，影刃指向左侧密林，“前面两公里有处废弃实验室，我之前做任务时探过，能躲一阵。”
我摸着怀里发烫的芯片，沈墨的名字在黑暗里像团火。
系统突然弹出最后一条提示：“芯片加密等级为S+，需管理员权限解锁。检测到附近有‘记忆回溯装置’，位置：废弃实验室b区。”
山风卷着松针的香气扑过来，我望着密林中若隐若现的水泥建筑，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栋实验室的外墙爬满常春藤，二楼窗户却亮着诡异的绿光，像双醒着的眼睛。
“悦悦？”周清羽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把芯片按得更紧些，喉咙发紧：“进去。”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我们鱼贯而入时，我看见墙角堆着半箱银色试管，和赵总监手里那支一模一样。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墙上，灰尘里隐约能看见几个血字：“沈……墨……父……”
系统在此时彻底瘫痪，黑屏前的最后画面，是芯片上浮现的一行小字：“真相，藏在你最不敢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