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瑾珩这才注意到他父皇阴沉的面色，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父、父皇……”
“夫君……”萧华昭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下意识护着孩子，“瑾珩还小……你别骂他呀……”
百里执疏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萧华昭疲惫的神色，强压下火气：“全贵儿！”
全贵儿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进来：“在的在的，奴婢在！”
“带太子和公主去用早膳。”百里执疏咬牙切齿地说，“朕随后就到。”
等两个孩子被带出去，他俯身替萧华昭掖好被角：“你再睡会儿。”
萧华昭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衣袖，再次叮嘱道：“陛下别凶瑾珩呀……”
“嗯。”百里执疏在萧华昭额间落下一吻，心里却已经盘算着怎么收拾那个小混蛋。
膳厅里，瑾珩正兴致勃勃地给百里瑾年剥鸡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我和瑾年吵到母后了，父皇会不会生气啊？”小太子后知后觉地问全贵儿。
全贵儿干笑两声：“这个……陛下最疼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寒意，百里执疏负手而立，玄色龙袍衬得面色越发阴沉。
“父、父皇……”瑾珩手里的鸡蛋“啪”地掉在桌上。
百里执疏大步走到主位坐下，冷声道：“食不言，寝不语；太傅没教过你？”
瑾珩低下头，小声道：“教过……”
“那为何明知故犯？”
“儿臣……儿臣和瑾年想母后了……”小太子突然红了眼眶，“昨日醒来，母后都没有在我们身边……”
百里执疏一噎，想起昨夜确实是自己缠着萧华昭……他轻咳一声，语气缓和了些：“用膳吧。”
百里瑾年年纪还小完全感受不到紧张的气氛，举着沾满粥的小勺子就往百里执疏嘴边送：“父皇……吃……”
看着女儿这张缩小版萧华昭的小脸，百里执疏再大的火气也不好冲她发出来，他张口接了那勺摇摇欲坠的粥，换来小姑娘开心的笑声。
用过早膳，“父皇，”瑾珩趁机凑过来，献宝似的递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纸鸢，“儿臣给您也做了一个！”
百里执疏看着那个勉强能看出是鹰形的纸鸢，嘴角抽了抽：“……父皇谢谢你了。”
百里执疏本想回去陪萧华昭，却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缠住。
“父皇答应去放纸鸢的！”百里瑾珩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父皇也答应陪你母后游湖的……”
“那也是父皇先答应我和瑾年的！母后还没醒……”
“飞飞！”瑾年也学自己皇兄的样子，抱住百里执疏的腿。
百里执疏揉了揉太阳穴，认命地一手抱起一个：“就玩半个时辰。”
“可以！”两个小家伙高兴极了。
御花园里，微风正好，瑾珩举着纸鸢在前面跑，瑾年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笑声回荡在花树间；百里执疏负手而立，目光却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父皇！快看！”瑾珩兴奋地喊道，“飞起来了！”那歪歪扭扭的纸鸢竟然真的乘风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百里执疏不禁莞尔，走上前接过儿子手中的线轴：“要这样，松紧有度……给，自己再试试。”
萧华昭醒来用过早膳后，就来到廊下，抬眸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向来威严的帝王蹲在地上，手把手教两个孩子放风筝，玄色龙袍上沾满了草屑也浑不在意。
“娘娘……”青米小声问，“要唤陛下回来吗？”
萧华昭摇摇头，倚在廊柱上笑着说：“让他们再玩会儿吧，夫君难得陪他们放风筝。”
阳光洒在一大两小的身影上，为这寻常的清晨添了一抹色彩，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百里瑾珩拽着风筝线在草地上飞奔，小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那歪歪扭扭的风筝竟越飞越高，在蓝天中划出欢快的弧线。
“父皇！看我的风筝！”百里瑾珩回头骄傲地喊道。
百里执疏负手而立，笑着看百里瑾珩，百里瑾年拽着他的龙袍下摆，指着天空：“父皇，我也要飞飞！高高！”
“瑾年也想玩？”百里执疏弯腰将女儿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
小姑娘立即搂住百里执疏的脖子，兴奋地蹬着小短腿：“要！要飞飞！”
萧华昭站在回廊下，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她缓步走到父子三人身边，接过丈夫怀里的女儿，将她放到地上，摸了摸她的小脸：“夫君今日倒是好兴致。”
百里执疏顺手揽住萧华昭的腰，在她耳边低语：“怎么不多睡会儿？”
“听到笑声就醒了。”萧华昭笑着替百里瑾年整理被风吹乱的小辫子，“这样好的天，睡觉多可惜呀。”
“母后！”百里瑾珩拽着风筝线跑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您也来玩！”
萧华昭刚要接过线轴，一阵疾风吹过，风筝被断了线，飘飘摇摇地挂在了跟前的梧桐树上。
“啊！我的风筝！”瑾珩惊呼一声，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儿臣的纸鸢……”瑾珩眼巴巴地望着树梢，眼眶都红了。
百里执疏看了看那棵高大的梧桐，又看了看百里瑾珩失望的小脸，解下龙袍外衫递给萧华昭：“等着，父皇给你拿。”
“夫君？”萧华昭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百里执疏已经利落地攀上树干。
“父皇好厉害！”瑾珩瞪大眼睛，崇拜地望着树上矫健的身影。
萧华昭却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衣袍：“夫君小心一些，不年轻了！”
“萧华昭，闭嘴！”百里执疏差点被自己夫人气死，他很快爬到树梢，取下风筝后又故意逗他们：“接好了！”说着作势要往下扔。
“别！”萧华昭喊了一声，“会再吹走的，要跑去捡……”
百里执疏：“……”
瑾珩已经张开双臂，跃跃欲试：“父皇，儿臣能接住！”
百里执疏低笑一声，还是没扔下来，而是顺着树干滑下来，将完好无损的风筝还给儿子，俯身摸摸他的脑袋：“下次记得系紧些。”
瑾珩如获至宝地抱住风筝，突然踮起脚在父皇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谢谢父皇！”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百里执疏一怔，耳根竟有些发热，两辈子加起来，这是百里瑾珩头一回这么大了还亲他，萧华昭见状，掩唇轻笑：“我们瑾珩越来越会哄人了。”
瑾年见哥哥亲了父皇，也有样学样地凑过去，在百里执疏另一边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我也喜欢父皇！”
百里执疏被两个孩子围着，在外人面前素来冷峻的面容，在亲人面前彻底柔和下来，抱了抱两个小家伙，拍了拍两个人的小脑袋，让他们继续去玩，然后转向萧华昭：“昭昭要不要也……”
“百里执疏！你……”萧华昭红着脸轻嗔，却还是被百里执疏揽入怀中，在额间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