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抗拒的、源自力量本质的绝对压制感顺着刀身传来!赫连枭只觉双臂巨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柄沉重的斩马刀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砸中,竟脱手飞出,旋转着呼啸着砸入远处的沙地,溅起大片烟尘!
“什么?!” 赫连枭亡魂皆冒!他赖以成名的血屠刀,竟被对方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震飞?!
就在他心神剧震、空门大露的刹那!
云凌那点出的指尖轨迹陡然一变!由点化拂!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拂去一点尘埃,轻轻拂过赫连枭因震惊而微微前倾的胸膛膻中穴!
混沌——寂灭!
无声无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寂灭”之力,顺着指尖悄然透入!
赫连枭魁梧如山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量!他眼中那狂暴的凶光瞬间凝固、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心脏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周身沸腾的气血如同被浇上了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庞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巨木,直挺挺地从沙蜥龙背上向后栽倒!
轰隆!
沉重的身躯砸在沙地上,溅起一片沙尘。这位纵横沙海、凶名赫赫的秃鹫王,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骇,气息已然断绝!没有外伤,没有血迹,只有膻中穴处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被冰针刺过的红点。死寂!绝对的死寂!
“王上——!!” 紧随而至的沙匪精锐目睹此景,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嘶吼!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冲锋的沙匪马队!连那头凶悍的沙蜥龙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哀鸣,竟不顾背上主人已死,转身就要逃窜!
枯骨祭司眼中幽光大盛!惊骇欲绝!他万万没想到,强如赫连枭,竟在对方手下走不过一招!他猛地将骷髅骨杖插入沙地,双手疯狂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浓郁的黑紫色毒雾混合着刺鼻的腥甜气息,猛地从他周身爆涌而出,试图阻挡云凌,同时身形向后急退!
“想走?” 云凌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第一次清晰地响起在所有人耳中!他怀抱陈意晚,一步踏出!
混沌——踏虚!
空间仿佛在他脚下扭曲折叠!一步之间,竟无视了数十丈距离,鬼魅般出现在枯骨祭司后退的路径之上!枯骨祭司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怪叫一声,将毕生阴煞邪功灌注于骷髅骨杖,狠狠刺向云凌心口!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云凌看也不看那刺来的骨杖,只是对着枯骨祭司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枯骨面具,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如同春风吹拂。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蕴含着万物归墟意境的“风”,悄然拂过。
枯骨祭司的动作瞬间僵住!他手中的骷髅骨杖顶端那两点幽绿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骨杖本身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腐朽,寸寸断裂!他那张枯骨面具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咔嚓”一声裂开无数缝隙,随即化作齑粉飘散!面具下那张布满皱纹、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的老脸,也在那股“风”拂过的瞬间,迅速失去所有血色,变得灰败、僵硬,如同石雕!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整个佝偻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生息。
拂袖湮箭雨!一指毙枭王!吹气灭祭司!
兔起鹘落之间,沙匪首领与血鹫爪牙,尽数伏诛!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风沙呜咽。
残余的数百沙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沙海之上,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茫然。看着沙丘上那道怀抱女子、青衫染血的孤高身影,如同看着降临凡尘的杀神!连那匹凶悍的沙蜥龙,也匍匐在地,发出低低的哀鸣,不敢动弹分毫。
云凌看也未看那些吓破胆的沙匪。他低头,怀中的陈意晚依旧昏迷,眉心的淡金微光在血色夕阳下顽强闪烁,如同寒夜中不灭的星辰。他伸出指尖,轻柔地拂去她脸颊上沾染的一粒沙尘。
然后,他抱着她,转身。
步履沉稳,踏过赫连枭冰冷的尸体,踏过枯骨祭司化作石雕的残骸,踏过那柄斜插在沙地上的巨大斩马刀,朝着沙海东南方向,那通往中原的、被血色残阳渲染得一片苍茫的地平线,一步步走去。
残阳如血,将他的背影拖得长长的,烙印在无垠的黄沙之上。青衫猎猎,怀抱沉眠的燎原之火,走向那未知的、却必将再起烽烟的中原大地。
身后,是死寂的战场,和数百名如同泥塑木雕般、在风沙中瑟瑟发抖的沙匪。
云凌的身影在血色残阳下渐行渐远,青衫单薄,却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峦,将身后死寂的战场与数百名魂飞魄散的沙匪彻底隔绝。风卷着血腥与沙尘,呜咽着掠过那些僵立的身影,终于,一个沙匪头目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鸣般的惊叫,猛地调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
“逃——啊!!”
这声嘶喊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恐惧彻底压垮了沙匪们最后一丝凶悍。他们如同被猛虎驱散的鬣狗,再也顾不得首领的尸骸,顾不得那匍匐哀鸣的沙蜥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狂地鞭打着坐骑,向着四面八方狼奔豕突,只求离那道青衫背影越远越好。一时间,马蹄践踏,烟尘再起,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沙匪洪流,顷刻间化作一盘散沙,消失在茫茫沙海的昏黄暮色之中。
天地间,只剩下风沙的呜咽,以及那匹被遗弃的沙蜥龙,低低地哀鸣着,用巨大的头颅拱了拱赫连枭冰冷的尸体,最终也拖着沉重的步伐,茫然地消失在沙丘之后。
云凌的脚步未曾有丝毫停顿。他抱着陈意晚,如同抱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又仿佛轻若无物。每一步踏在松软的沙砾上,都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迅速被风抚平的印痕。夕阳的金红泼洒在他身上,将他染血的青衫镀上一层悲壮的暖色,却无法驱散他周身那挥之不去的寂寥与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