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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值室房。

首辅赵志皋坐在首位,一双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端起茶盏,却半天没送到嘴边。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此刻面色灰败,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他身旁坐着次辅梅国桢,正低头翻着一本奏折,眼睛却不时瞟向门口。

\"石阁老到——\"

随着门外书办的一声通报,石星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今天在朝堂上,可谓是意气风发啊!

萧如薰完了!

进门后,他连礼都不行,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他眼里,这次内阁除了他,估计要全部被换掉了!

\"石阁老,今日朝会上什么意思?你眼里还有没有内阁同僚?眼里还有没有老夫这个首辅?\"

石星缓缓放下茶盏,茶盖与杯身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赵公稍安勿躁。本官也只是为了萧国公请功而以……..\"

\"你少来这套!\"

赵志皋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分明是那姚文蔚居心叵测,故意以'封王'之说激起皇上猜忌!\"

石星轻咳一声,放下手中奏折:\"赵大人,慎言。姚御史也是为国举贤...\"

\"放屁!\"赵志皋怒目圆睁,花白的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真的是要置萧如薰于死地吗?\"

值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位轮值的中书舍人悄悄退到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赵大人!”

石星突然加大了声音。“萧如薰的土改是要了天下所有当官人的命啊!咱们寒窗苦读为了什么?不要跟我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赵志皋气得浑身发抖,他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直直地指向石星,口中骂道:“你……你竟然如此自私!萧如薰推行土改,那是为了国家能够长治久安,为了让百姓们都能有田可耕,过上安稳的生活。而你呢?你却只想着你自己的一己私利!”

石星冷笑一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回应道:“赵公啊,您可别被萧如薰的表象给迷惑了。他是有功劳不假,可他也因此换来了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啊!可我们呢?我们这些内阁阁臣又得到了什么?说的倒是好听,内阁阁臣……赵大人,您难道还不清楚现在内阁还有多少权力吗?”

石星越说越激动,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继续说道:“我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靠着耕读传家的。如今田都没了,我们还怎么耕?怎么读?没有了土地,不出三代,咱们的后代恐怕都要沦为贱民了!”

突然间,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通过长时间的寒窗苦读,历经无数艰辛才考上来的!对于他们来说,家里的土地不仅仅是一种财产,更是他们传承家族文化和价值观的重要载体。如果家里失去了土地,那他们又该如何继续耕读传家呢?

或许有人会提出疑问:“不是还有钱吗?不是可以去经商吗?”然而,对于这些人来说,钱和经商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首先,钱虽然重要,但它并不能替代土地所带来的稳定性和安全感。而且,在那个时代,社会地位往往与土地紧密相连。没有土地,就意味着失去了在地方上的根基和影响力。

其次,经商虽然可能带来财富,但也伴随着风险和不确定性。在一个以农业为主导的社会中,商业活动往往受到诸多限制和制约。而且,即使经商成功,也难以保证家族的长久繁荣。毕竟,财富可以在短时间内积累,也可能在瞬间失去。

最重要的是,他们深知一个道理:三代之后,如果家里没有人当官,那么钱还能算是自己的吗?在那个时代,政治权力对于财富的保护至关重要。只有拥有土地,才能确保家族的根基稳固,不至于因为政治变动而遭受灭顶之灾。

因此,对于这些地方豪族来说,土地才是真正的命根子!他们当然明白石星话中的深意,也清楚失去土地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后果。

就在众人沉默时,值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通政使杨巍匆匆进来,连礼都来不及行:\"诸位大人,不好了!锦衣卫去了通政司,调走了所有萧如薰的奏折副本!\"

宋应昌闻言,脸色瞬间煞白。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锦衣卫定是奉皇命搜查萧如薰的\"罪证\"。

\"赵阁老!\"

宋应昌拱手。

\"您是三朝元老,皇上最信任的老臣。萧如薰他可是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

赵志皋点了点头:“一会咱门去见陛下!”

石星笑了,\"赵阁老,您别忘了,到如今还要给萧如薰求情吗?恐怕你这位置都不稳了吧?\"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插赵志皋心口。老首辅的身子晃了晃,一旁的梅国桢连忙扶住。

\"石星!\"宋应昌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话?\"

石星这才意识到失言,连忙拱手:\"下官一时情急...\"

\"够了!\"赵志皋突然提高声音,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石尚书,老朽问你,萧如薰可有逾矩之举?\"

石星一怔:\"这...\"

\"可有私结土司?\"

\"…………\"

\"可有贪墨军饷?\"

石星的额头渗出冷汗。

“……”

“可有谋逆?”

石星勃然大怒:\"沈阁老这是何意?萧如薰若有这些罪状,我第一个参他!\"

赵志皋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各位大人,老朽不妨直言。皇上对萧如薰已生猜忌,此时越是求情,越是火上浇油。不如..\"

\"不如什么?\"梅国桢急问。

\"不如让萧如薰主动上表,请求回京养病。\"赵志皋缓缓道,\"如此,皇上或可念其功劳,从轻发落。\"

宋应昌瞪大眼睛:\"这...这不是让萧如薰自认有罪吗?\"

石星冷笑一声:\"宋尚书,您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现在不是萧如薰有没有罪的问题,是皇上觉得他有罪!\"

值房内再次陷入死寂。窗外,一只知了突然鸣叫起来,声音刺耳。

宋应昌颓然坐下,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他明白石星说的是实情——在皇权面前,真相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