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中央,那原本看似坚实的黑褐色土地,忽然剧烈蠕动起来。
一道狭长的裂缝,从“土地”中央缓缓裂开。
缝隙间闪烁着灰白色、如锯齿般森冷的利齿。
咕咚、咕咚——
那声音就像巨兽咽喉深处传来的恶意低吟。
杨姓修士瞬间脸色煞白,脚下飞剑急欲抽身而退,却已来不及。
从那裂缝中,猛地窜出数条赤黑相间、布满鳞片的触须,像铁鞭般缠住了他的双腿、腰腹。
“啊——!!”
他惊骇嘶吼,灵力狂涌,试图斩断触须。
但那触须如同坚韧的钢索,连飞剑斩在上面都只激起一阵火花。
下一瞬——
那张裂开的巨口陡然张开,露出一排排内外交错的尖牙。
杨姓修士整个人,被猛地拖入巨口深处。
只听咔嚓一声,鲜血和碎肉便从那口中喷洒而出,在夜光珠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
溶洞内,一片死寂。
然而,还不止如此。
就在众人全都心胆俱裂之际,那“土地”的身躯缓缓从潭水中昂起。
随着潭水哗啦溅开,露出一整片布满赤纹的甲壳。
那赫然是一只巨大的妖兽——
那妖兽浑身覆满火焰形状的红黑鳞片,背后却生出十数条赤黑色触须,在幽潭中央缓缓昂起,巨口开阖间,喷吐出阵阵炽热的白烟,带着浓烈的腥甜气息。
它双瞳猩红如血,胸口隐隐闪烁着赤红灵纹,散发出似岩浆翻涌般的威压。
方小姐脸色剧变,声音低沉:
“是烈焰地渊蚺!筑基初期妖兽!此兽本就擅长潜伏与布阵,没想到竟被人养在这洞府里!”
众人才如梦初醒:
这哪里是寻宝?
洞里不仅暗藏禁制,还用赤砂灵银做诱饵,饲养妖兽坐镇。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
方小姐冷声道,眼神冰冷如霜:
“有人想借妖兽之手,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洞内气息瞬间紧绷到极点。
就在此刻——
队伍里,一个向来默默无闻、身材瘦削的青衣修士忽然轻轻笑了。
那笑声带着冰冷与森然:
“呵呵……你们倒反应得快,可惜,已经晚了。”
话音落下,他身上灵光狂涌而出!
灵息瞬间冲破凝气,直入筑基期!
他的五指伸出,像鹰爪般寒芒吞吐,猛地朝旁边几名凝气修士抓去。
只听“噗嗤”几声,血光溅出,几名修士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倒地毙命。
陆凡眸光猛然一凛,几乎同一瞬横移身形,险险躲过那人凌厉的一击。
那青衣修士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咦?小小凝气期还有点本事。”
方小姐冷声喝道:
“魔修?是谁派你来的?”
青衣修士舔了舔指尖上溅起的血迹,血光在他舌尖映出一抹妖异红芒,声音阴冷而森冷:
“是谁不重要。你们只需记得,今日,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他眸光转向方小姐,冷冷一笑:
“方茴,我一路埋伏进队伍,隐匿到此。若是让你今日逃脱,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话音未落,青衣修士身形一晃,竟如影随形般掠上了那烈焰地渊蚺的背脊。
他立在那赤黑鳞片之间,周身灵光翻涌,神色漠然而冷酷。
烈焰地渊蚺似乎感应到他的气息,发出一声低沉嘶吼,却没有将他掀飞,反而身躯略微弓起,赤纹鳞片流淌出一层炽红灵芒。
刚刚青衣修士的突袭,已令几名修士惨死。
洞中血腥之气弥漫,石壁上溅满了暗红的血迹。
此刻溶洞内,尚存的修士只剩五六人,一个个神色惶恐,连脚步都下意识后退。
这些凝气修士,脸上都浮出绝望之色。
其中一名凝气圆满的紧握灵剑,目光死死盯着那青衣魔修,沉声道:
“想不到在这天渊内,居然遇到魔修埋伏。方小姐,此人是何来历?”
方茴脸色阴沉如水,美目中杀机翻涌。
“此人想必盯上我已久。甚至连最初向我透露赤砂灵银情报之人,也未必不是他的人。”
她心头一片冰冷。
烈焰地渊蚺猛然仰首,发出一声撕裂洞顶的怒吼!
十数条赤黑触须如血红长鞭,猛然挥扫向众人,空气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狂风卷起碎石与灵力波涛,整个溶洞恍如陷入狂暴风暴之中。
灵光交织,溶洞顷刻间化作修罗炼狱!
几名修士脸色剧变,连忙运转灵力抵挡。
有名凝气修士反应稍慢,直接被赤黑触须卷住,血肉瞬间被卷得粉碎,凄厉惨叫回荡在洞内,令人心胆俱寒。
场面虽乱,方茴目光却无比清明。
她暗自咬牙:
“方叔与刘芸正在外面与那赤麟蜥死斗,只要我们能坚持片刻,他们必会察觉异样,杀进来救我!”
她冷声喝道:
“谁擅长禁制?立刻去试着破解!此兽,其余人随我拦下,务必撑住!等方叔和刘芸前来救我们!”
说话间,方茴身上骨纹浮现,一道道银白光纹顺着她纤细的手臂蔓延,散发出一种凌厉而古老的气息。
她娇叱一声,足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如流光般迎向烈焰地渊蚺!
她素手一翻,竟赤手空拳,硬接那赤黑触须的鞭击!
“嘭!!”
空气中爆出一声沉闷巨响,溅起一圈恐怖的灵力涟漪。
烈焰地渊蚺身躯一阵剧烈颤动,竟被方茴硬生生逼退半丈!
青衣修士立在蚺背,目光微凝,缓缓鼓掌,笑声阴冷:
“方叔吗……方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
而此刻,陆凡却不动声色地立在溶洞一侧,目光深沉。
烈焰地渊蚺那如潮水般汹涌的灵威几次扫到他身前,都被他借力闪避,衣袍只微微鼓动,看似狼狈,实则分毫无伤。
陆凡缓缓眯起眼睛。
“破除这禁制,梦璃可以做到……可听这魔修话里的意思……”
他的眸光在那青衣修士身上略一停留,心思飞快流转。
“只怕此时,外面也生出变故了。”
他心里微微一沉,但也不见慌乱。
“此人虽强,也不过是筑基初期。真要拼命,我未必不能逃脱……”
他目光转向场中,神情古井无波,却在暗暗仔细观察着方茴的动作与灵息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