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碎片在墨寒渊玄色衣摆下簌簌作响，苏灵悦捏着那块刻着龙纹的青铜碎片，指腹被棱角硌得发疼。
远处齿轮转动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里。\"墨寒渊突然扣住她手腕，剑尖挑起角落里半片青砖。
砖缝间渗出的磷火忽明忽暗，映出两人交缠的暗红丝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心口爬。
苏灵悦甩出袖中黄符，符纸却在触到墙壁的瞬间自燃成灰。
她盯着灰烬飘落的方向，突然抬脚踹向墙面某处凹陷：\"墨冰块，往这儿砍！\"
剑锋裹着罡风劈开砖石，露出里面巴掌大的萤石。
石面上暗金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苏灵悦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这分明是缩小版的浑天仪星图，二十八宿的位置却与记忆中的完全颠倒。
\"别用蛮力。\"她按住墨寒渊又要挥剑的手，指尖点在角宿位置。
阴阳眼开启的刹那，视网膜仿佛被滚油泼过，那些纹路突然扭曲成无数细小的青铜人脸，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啃噬她的视线。
墨寒渊突然将她扯进怀里，带着血腥味的掌心覆住她双眼：\"你瞳孔在渗血。\"
\"正好当朱砂用。\"苏灵悦笑着掰开他手指，在眼角抹出两道血痕。
那些痛苦嘶吼的人脸突然僵住，星图纹路竟顺着她指尖的血迹开始重组。
正当要看清关键处时，黑雾如同从地狱倒灌的污水轰然涌出。
螭吻兽灵在玉镯里发出濒死的呜咽，苏灵悦甩出三张黄符结成的锁灵阵。
然而符纸刚碰到黑雾就化作青烟，她眼睁睁看着召唤来的山魈精魄被雾气撕成碎片，残存的灵力反而让屏障又厚重三分。
\"让我试试。\"墨寒渊剑锋割破另一只手掌，血珠溅在黑雾上的瞬间，屏障表面突然浮现出蛛网状的银色脉络。
那些脉络在苏灵悦的阴阳眼中竟与两人心口的红线相连，她突然抓住墨寒渊流血的手按在萤石上。
纠缠的血线突然绷直，苏灵悦感觉心脏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攥住。
墨寒渊闷哼一声，剑穗上的玉蝉发出刺目青光，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浮现出与萤石纹路完全相反的星图。
\"坎水离火，阴阳倒转。\"苏灵悦蘸着两人混合的血在虚空画符，黑雾突然剧烈翻涌着凝聚成实体。
当最后一道符纹完成时，她突然发现那些被吞噬的灵力正在雾中凝结成某种熟悉的形状——就像三百六十五枚青铜钱旋转的轨迹。
墨寒渊的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苏灵悦在眩晕中抓住最后一丝清明。
她看着自己掌心血线开始逆向流动，突然对着黑雾露出狡黠的笑：\"原来你才是钥匙啊。\"
这句话消散在空气中的刹那，所有黑雾突然静止成晶莹的冰棱。
而在两人身后，原本消失的传送门位置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
（接上文）
苏灵悦踉跄着扶住墨寒渊的手臂，指尖残留的血迹在萤石表面拖出蜿蜒的痕迹。
那些凝固的冰棱突然发出细密的碎裂声，她盯着黑雾冻结前最后一刻形成的青铜钱轨迹，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笑：\"我真是猪油蒙了心——\"
墨寒渊的剑鞘及时抵住她后腰，阻止了她被脚下突然倾斜的地面甩出去。
他垂眸看着少女被血渍染红的眼尾，发现那里新结的痂竟呈现出诡异的八卦纹路：\"你的眼睛...\"
\"先别管这个！\"苏灵悦突然揪住他腰封上的玉蝉佩饰，阴阳眼残留的灼痛让她说话都带着颤音，\"记得上个月在醉仙楼，那个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怎么说的？\"她指尖沾着两人混合的血，在掌心画了个扭曲的卍字符，\"饕餮食万物，但饕餮的胃液...\"
墨寒渊突然反手割断她一缕青丝，发丝在剑锋上燃起幽蓝火焰：\"你要用秽物喂它？\"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三尺宽的缝隙，无数青铜锁链从地底钻出缠住两人脚踝。
那些锁链表面浮凸的人脸浮雕，竟与萤石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苏灵悦甩出袖中最后三张黄符，符纸在半空炸成金色的粉尘。
她借着粉尘掩护咬破舌尖，混着血的唾沫狠狠啐在玉镯上：\"九幽黄泉路，万鬼听我令——来只贪吃鬼！\"
螭吻兽灵的呜咽突然变成尖锐的嘶鸣，玉镯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墨寒渊的剑锋擦着她耳畔刺入地面裂缝，罡风卷起的碎石在两人周身形成屏障。
当青铜锁链即将缠上脖颈的瞬间，一只长着六只耳朵的赭色狸猫凭空出现，张嘴咬住了苏灵悦还在渗血的指尖。
\"对，就是现在！\"她忍着被利齿刺穿的疼痛，将沾着猫口水的血珠弹向黑雾屏障。
原本静止的冰棱突然融化，重新翻涌的黑雾裹挟着腥风扑来时，那狸猫突然膨胀成三丈高的巨兽，肚皮上的漩涡纹如同活过来般疯狂旋转。
墨寒渊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亲眼看到狸猫吞下的黑雾在体内凝成球状，原本厚重的屏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缠住脚踝的青铜锁链突然开始剧烈震颤，那些人脸浮雕发出刺耳的尖啸。
\"墨冰块！\"苏灵悦突然拽着他扑向萤石，后背撞上石面的瞬间，她将染血的掌心整个按在颠倒的角宿位置。
墨寒渊的剑尖同时刺入壁宿方位，剑身与石块摩擦迸溅出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二十八星宿的虚影。
巨兽吞咽的轰鸣声中，苏灵悦感觉有冰冷的东西顺着血管钻进心脏。
她看到萤石表面的纹路突然活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青铜蛇钻进两人交握的手掌。
剧痛袭来的刹那，墨寒渊突然咬破她耳垂，温热的血滴在石面激出刺目红光。
\"坎三离七，星移斗转！\"她嘶声念咒的瞬间，整块萤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芒。
那些钻进体内的青铜蛇突然僵直成细线，在阴阳眼的视野中交织成完整的浑天仪星图。
当地面开始剧烈震颤时，苏灵悦突然看清星图中央浮现的篆文——那竟是半阙她曾在现代见过的招魂幡残篇。
墨寒渊突然揽住她的腰腾空而起，原先站立的位置已经塌陷成深不见底的渊薮。
六耳狸猫发出满足的饱嗝，最后一丝黑雾被吸入腹中时，整个空间突然陷入死寂。
苏灵悦的阴阳眼自动开启，她看到渊薮底部浮起三百六十五枚青铜钱，排列的轨迹与先前黑雾中的如出一辙。
\"不对劲...\"她话音未落，萤石突然炸成齑粉。
飞溅的碎屑在空中凝成血色箭头，直指渊薮边缘突然出现的青铜门。
门上饕餮纹的兽瞳泛着幽幽绿光，而门缝里渗出的腐臭味，竟与六耳狸猫呼出的气息完全相同。
墨寒渊的剑穗无风自动，玉蝉表面裂开细纹。
他忽然将苏灵悦推到身后，剑锋割破手掌在虚空画出血符：\"西南巽位，退！\"
几乎同时，青铜门轰然洞开。
腥风裹着潮湿的青铜锈味扑面而来，苏灵悦的阴阳眼被刺激得泪流不止。
在模糊的视野里，她看到通道深处有两点猩红光芒规律性地闪烁，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缓慢眨动眼睛。
六耳狸猫突然发出惊恐的呜咽，蜷缩成团滚进玉镯裂缝。
苏灵悦摸到墨寒渊后背渗出的冷汗，发现他握剑的手腕浮现出与青铜钱轨迹相同的红痕。
当第一声类似骨骼摩擦的咯吱声从通道深处传来时，她反手将染血的发带缠上两人交握的手掌。
\"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她故意用染血的指尖戳了戳男人紧绷的侧脸，\"你得赔我十笼蟹黄汤包。\"
墨寒渊的剑锋在黑暗中划出冷冽的弧光，映出通道深处骤然逼近的红芒。
当第二声骨骼摩擦的响动贴着耳畔炸开时，苏灵悦突然发现那些青铜钱开始逆时针旋转——而他们掌心的红痕，正随着钱币转动的节奏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