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走。”见势不可为,试炼者中一名女子上前轻扯灰袍人慕容白的衣袖。
慕容白不甘地瞪向场中肆虐的身影,齿间溢出一声低骂:“可恶,怎会强到这种地步……”终是化作一声长叹,随女子掠向远处小楼。
“啊——!”失去大阵庇护,第二形态的魙在人群中穿梭如鬼魅,每一次残影闪烁,必有一条性命应声而绝。
“时辰差不多了。”毕方望着天边将亮未亮的鱼肚白,秘境小镇的黎明尚有一刻钟便至,他眼中跃动着炽烈的战意,“当了这许久看客,该我们登场了。”
“你有把握?”张小生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不试过怎会知道。”毕方声音沉稳,“方才众试炼者合力才勉强逼出它第二形态,鬼晓得还有没有后招,它的底细也未摸清……但这已是眼下最难得的机会。”
“我带富贵前去,你们在楼内做好准备。”张小生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沉声提议。
“多谢。”毕方闻言颔首,没有半分虚礼,干脆应下。
此时,场中早已空寂,残存的试炼者非死即逃,连缕像样的气息都寻不到了。魙那对猩红眸子死死锁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李天霸身上,带着腥风的利爪猛劈而下,距那脖颈只剩一线——
“嗤!”
一道炽烈火焰骤然破空,精准砸在魙的脊背,炸开漫天火星。
魙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怒吼,身形猛地一滞,利爪在离李天霸咽喉不过寸许处硬生生顿住。它缓缓转过身,猩红瞳孔里清晰映出张小生挺拔的身影。
“欺凌弱者,可不算什么本事。”张小生指尖跃动着淡蓝色火焰,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灼出一点醒目的光。话虽带着挑衅,他周身却绷得如弦上之箭,面对这等凶悍之物,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他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疯了不成?这时还敢上前!”周围小楼里,幸存的试炼者们扒着窗沿,满脸惊疑地盯着场中。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李天霸早就安排好的死士。”有人压低声音揣测,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咻——!”场中那凶悍的魙哪会理会这些,在张小生惊疑的目光中,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离!”张小生早有防备,暴喝出声的同时,眉心离字印诀疯狂闪烁,身影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后掠。
“大爹爹,它追上来了!”小富贵缩在他怀里,妖兽对危险的本能感知让它毛骨悚然,急声提醒。
“抓紧了!”张小生虽丝毫捕捉不到魙的气息,眉宇间却凝满寒霜,指尖法诀掐动如飞,将身法催至极限,身影在夜色中拉出一串模糊残影。
然而终究慢了半息。就在他距小楼大门仅剩数步之遥时,魙的身影竟自门前缓缓凝现,如一尊铁塔堵死前路,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分明是赤裸裸的嘲弄。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陡然炸响,魙的身影猛地一个踉跄,向前踉跄两步。却是楚子豪在小楼内见势危急,骤然挺剑劈出一道凌厉剑气,意图将这凶兽的怒火引向自己。
“吼——!”
这一剑果然成功攫住了魙的注意,更将它的凶性彻底点燃。但它似乎仍忌惮小楼的禁制,并未立刻扑向楚子豪,只是猛地转过身,猩红的目光在四周疯狂扫动,搜寻着张小生的踪迹。
可此刻场中哪还有半分人影?就在魙分神的刹那,张小生已借着小富贵的土遁术,带着他悄无声息地隐匿在暗处。
“那畜生,有种便闯进来!”楚子豪见魙果然忌惮小楼禁制,嘲讽愈发尖利。他手中长剑吞吐着森然寒光,一道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去,直劈魙的面门,嘴上更是不饶人:“怎么?堂堂魙,竟怕这区区禁制?看来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废物罢了!”
魙的猩红瞳孔猛地一缩,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周身墨绿黑气如沸水煮开般翻涌激荡。它的利爪深深抠进地面,石屑簌簌飞溅,显然在极力压制着冲进去的狂躁。
“刺啦——”
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滔天怒火。就在天际泛起第一缕破晓晨光的刹那,它猛地扬起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不顾一切地朝着楚子豪所在的小楼冲杀而去。
“哐当——”魙刚踏入小楼,厚重的大门便应声合拢。楚子豪顾不上收回长剑,转身就往二楼疾冲,身影踉跄却毫不停歇。
魙哪肯罢休,“咻”地化作一道黑影紧随其后。可冲上二楼才发现,这里空空荡荡,哪有楚子豪的踪迹。
到了此刻,再愚钝的凶兽也该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猛地转身扑向窗户,想要冲破这牢笼。
“嗡——!”就在它利爪触及窗沿的刹那,小楼内外的禁制骤然亮起刺目金光,如一张骤然收紧的无形巨网,将整栋建筑罩得密不透风。魙的利爪刚撞上光壁,便被一股沛然巨力狠狠弹开,它周身翻涌的墨绿黑气一触金光,顿时发出油脂泼入烈火般的“滋滋”声,竟蒸腾起缕缕腥臭的青烟。
“嗬——!”剧痛让魙发出尖锐的嘶吼,猩红瞳孔里怒意几乎凝成实质。它愈发狂躁,不信邪地再次扑上,利爪裹挟着撕裂一切的蛮力狂砸光壁。整座小楼随着禁制的震颤嗡嗡作响,窗棂上的木屑簌簌掉落,墙体甚至裂开细微的缝隙。可金光巨网纹丝不动,反倒是它自己被震得连连后退,利爪上的黑气愈发稀薄,显然伤得不轻。
“但愿他能成。”张小生几人立在不远处的街道上,望着那栋不时传出“咣当”巨响的小楼,眼中满是焦灼的希冀。
“楚子豪,这事你打算怎么解释?”几人正怔忡间,一道傲慢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质问。
楚子豪抬眼看清来人,脸色冷了几分,语气平淡如冰:“我没必要向你解释。想知道缘由,去问问道院的人。”
“放肆!”领头者尚未开口,身后一名随从已厉声呵斥,“连做狗的觉悟都没有吗?”
“狗?呵呵。”听到这个字,楚子豪并未愤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当初那卷天阶功法,还真就成了他一生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