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澄脑袋这一刻只剩发懵,唇瓣张了张却什么音也发不了,只剩脚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但赫聿先一步攒住她手的力道断了她要后退的动作,她整个人一时间只仿若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第一次,是他需要仰眸才能和她目光相撞。
仰着头凝望着她,只仿若是最诚挚的信徒在虔诚膜拜自己的神邸。
薄唇轻启,喑哑嗓音入耳:“季清澄,我赫聿对你做了太多蠢事错事,伤害了你太多次,但还是奢求想要求得你的原谅。我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坚定站在你这边,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哪怕一丝一毫,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不,真正开始好不好?”
季清澄浑身怔愣浑身发懵,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眼前人却继续启齿着:
“我赫聿这辈子没对人认真过,但是我对你真的是认真的,我很肯定很确定,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季清澄,我是真的爱上你,我有想跟你过完一辈子的打算决心。”
季清澄浑身不受控颤了颤,脑海里一时间只剩他这句“我是真的爱上你”。
“季清澄。”赫聿手掌使力越发将她的手攒紧了些,只似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甩开自己跑走,眸子猩红,嗓音喑哑,语气卑微祈求,“我赫聿这辈子没求过人,更没下跪求过人,但现在,我求你,喜欢我,行么?”
“不需要多喜欢!更不需要爱我,哪怕只是喜欢我一点点,我就知足!给我机会让我爱你,好不好?”
高傲如神邸的赫家小爷,有谁能想到竟有一天会下跪乞求能怜悯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喜欢给他呢?
季清澄心脏不受控狠狠跳动着,却越跳越痛,痛得她眉眼间都全然浮出痛苦。
意识被痛楚拉扯回来的刹那只已逼着自己狠狠甩开了他的掌心。
猛然后退一步的动作深深扎进了赫聿眼眸刺痛他双眼。
痛楚掩去,转而只剩寒霜满目,一字一顿:“我做不到。”
清楚发音的四个字,一刹只如法官宣判的棒槌彻底将赫聿判进了地狱。
冷得如霜的声音找不出任何一丝温度,唇瓣轻启称呼:“二少爷。”
不再是小爷,而是那个他明令禁止过的二少爷,尊敬又疏离的二少爷。
“无论如何二少爷都算帮过我,现在又甚至不惜亲自下跪向我道歉,所以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无论我的耳朵还是…还是我妈妈,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从这一刻开始,你对于我来说,就只是七年前第一次去赫家、我该尊称的二少爷。你起来吧,请你以后别来这儿了,我跟你,也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
话落季清澄就只已没有任何犹豫转了身往电梯去,手腕却倏地被攒住。
身后喑哑嗓音此刻透着难以掩饰的痛楚,不愿意相信,“什么意思?是打算把这一年多我俩之间的事都抹平么?是打算当做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么?”
季清澄没有回头,语气清冷平静得异常:“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去二少爷家求先生和夫人。你对于我来说就是二少爷,是那个高高在上对我不屑一顾的二少爷,是对于我来说从来就没见过几面的赫家二少爷。”
赫聿手掌力度不受控收紧,本就猩红的双眸此刻更加只若嗜了血般红得骇人,太阳穴脖颈青筋都凸了起来拉扯着。
“季清澄,如果这就是你的原谅方式,那我宁愿你记恨我一辈子!”
情绪失控声线都只发了抖,冷笑一声,“二少爷?对于你来说从来就没见过几面的二少爷是么?呵,好啊,那季清澄,你最好记得你在美国对我这二少爷做过什么!我可是睚眦必报,你最好想好你到底有什么资本来向我赎罪!”
季清澄整颗心一时间又惊又疑,又有些惧,他这突然升出的怒意还果真只仿若彻底回到了她记忆中认识的那个二少爷样子。
可是,她做过什么吗?
美国?睚眦必报?赎罪?!
脑海里不受控浮出一些痛楚画面,是他的生气发怒,是他说他一直厌恶她,是他说她竟然敢骗他这么多次。
手指不受控有些发麻发颤起来,潜意识告诉她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事是她害了他吗?
可是,可是怎么会呢?明明,明明仔细回忆起来全都是他对她的戏弄。
把她丢在机场。
逼她跳伞,害得她恐高症发作晕在基地,而也不等她醒来把她孤零零丢在那儿。
说带她去认识朋友结果是去酒吧,最后也是把她一个人丢在那儿,还差点,差点……
心脏不受控起伏起来,只觉突然空气都稀薄起来。
呵呵,她怎么了呢?居然差点就已经全然忘了这些过往了,不过一年,她居然会,居然会对他的印象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唇齿狠狠咬了咬,逼着自己眼眸恢复清明,转身正视了他。
有些失了血色的唇瓣轻启,冷然平静:“我不知道我到底对你做过什么,我没有任何印象,如果是真的还请你现在就直接告诉我。
你之前也说,我骗过你很多次,可是我就只知道我骗过你两次,如果真的还有其他的,那就请你现在直说出来,如果我真对不起你,那我向你道歉向你……赎罪。”
赫聿还攒着她手腕的手掌收紧又松又不受控收紧,只觉脑袋痛得似乎要炸开。
突然一声清脆,是他另一只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季清澄来不及惊诧,双手只已突然被他双手裹住,柔声入耳:“对不起是我犯糊涂是我犯蠢,你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对不起我该死,我不该说蠢话。没关系,你想恨我也好还是把我当做二少爷也好,怎么样都行,季清澄,只要能让我喜欢你就行,只要能给我好好爱你的机会就行,我别的什么都不奢求,真的我什么都不奢求了。”
季清澄完全反应不过来这突然的巨大转变,整双眸都恍惚至极。
卑微到极致的沙哑嗓音还在继续:“我以前对你干了太多蠢事,是因为我不了解我自己的心,我以为那样做我就可以把你从我心里剔出去。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年第一次见你你就扎进了我心里。”
季清澄浑身都只剩惊怵!
这卑微声线里的啜泣,眼眶通红湿润的俊容,季清澄觉得自己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他此刻泪流满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