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阁老如今已经不太上朝，也辞去了肩上的重要职位，除非陛下召他入宫或者内阁有大事要议，否则平日里只在家养养花，逗逗鸟。
娄嘉敏很喜欢他家里那只凤头鹦鹉，可惜这只鹦鹉除了会背诗外，听不懂人话。
几人从湖心亭返回廊下的时候，那只鹦鹉正扯着嗓子喊：“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
娄嘉敏：“……”
什么东西。
这鸟不能要了。
窦府不大，但景观别致，云纹石雕的影壁，修剪整齐的矮松，青砖铺地，朱红廊柱，月洞门内的花园，太湖石堆叠的假山云蒸霞蔚，流水汤汤，水边种着几排绿竹，檐角悬着铜铃，微风过处，清音与竹涛相应和。
和贺兰筝那宅院一对比，凤阳王府真的算是荒山野地了。
从花园到花厅，几人重新落座。
窦阁老看着娄嘉敏，便不免按例询问。
“公主近日不曾来府上，不知可有好好读书。”
娄嘉敏：“当然了，我每日都读，废寝忘食。”
萧凛看了一眼敏敏，能让她废寝忘食的，是正经书吗？
窦阁老非常欣慰，“公主长大了，无人督促都知道看书了。”
娄嘉敏一点都不心虚，她确实看书，至于是什么书就不用管了。
三人在府中用完便饭才离开，娄嘉敏请窦阁老一定要好好翻译那本书的内容，她着急要。
窦阁老答应下来，她才安心离开。
“过几日便是中秋节。”离开窦府后，萧凛忽然说道。
娄嘉敏立刻反应过来去看他，“出来逛夜市啊。”
贺兰筝提醒，“中秋节宫里有夜宴吧。”
娄嘉敏：“吃饭哪有逛夜市重要。”
大周每月只有固定的几日开放宵禁，而中秋十五那日是最热闹、最盛大的夜市，娄嘉敏有两三年没去过了，今年萧凛等人都在，她必须得去。
“要是宫宴没有结束，我就偷偷溜出来。”她语气坚定。
贺兰筝又瞪了一眼萧凛，目光都在质问，你招惹她出宫干什么！
“若是那时候南越使团还没有走，你可能偷偷溜不走。”贺兰筝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希望敏敏待在宫里。
娄嘉敏抬头，已经想到办法，“如果南越的圣女也想出来逛夜市呢。”
贺兰筝无奈一笑，“你的聪明都用在这里了。”
娄嘉敏仰着唇，很是自豪。
……
窦阁老确实用了心思，不到三日，那本书便翻译完了。
娄嘉敏拿着书去找南越圣女，“此物送给圣女。”
人家送她一份重礼，娄嘉敏自然也不会小气。
但想圣女也不缺什么，唯一感兴趣的便是那些香料了，于是这本书便送给她。
云朵接到礼物时确实心中欢喜，“多谢公主。”
娄嘉敏送完礼物还很高兴，直到在驿站里闲逛的时候看见喻灵。
喻灵恢复的很快，云朵给他用了南越的疗伤圣药，帮助他修复元气。
虽然还是不能催动内功，但是能下地行走。
“是你！”
喻灵看见娄嘉敏的时候，很是激动的指责，“你个蛇蝎美人。”
娄嘉敏欣然点头，“谢谢夸赞。”
喻灵气极，“谁在夸你啊。”
娄嘉敏搞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当日是你主动钻进我的马车，还胁持了本宫，这在大周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你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不感激涕淋就罢了，还好意思质问。”
喻灵瞪着对方，“我又不是你们大周人，你是不是公主和我有什么关系。”
娄嘉敏冷静的看着对方不说话，等到喻灵觉得她是哑口无言的时候，忽然上前给了喻灵眼眶一拳，转身就跑。
喻灵捂着眼睛，嘴里说着一些娄嘉敏听不懂的话。
估计是在骂骂咧咧。
云朵只是去放个东西，出来时便见福元公主冲过来抱着自己，“圣女，有人欺负我。”
驿站是大周地盘，这里能欺负福元公主的人只能是南越的人。
云朵扶住福元公主，语气严肃的保证，“公主放心，我定会严惩冒犯公主之人。”
娄嘉敏满意了。
等到喻灵一瘸一拐的追上来时，娄嘉敏已经稳稳的坐在前厅了。
云朵没想到喻灵养伤期间还能惹出麻烦，当即勒令道：“二皇子，给福元公主赔礼。”
喻灵指着自己淤青的眼睛，“是她打我，你让我给她赔礼道歉？”
云朵嫌弃的看着他，还自诩武艺高强，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不然呢，是你无礼在先。”
云朵语气低沉，双眸黑漆漆的透着威严，让喻灵不得不低头。
南越国的圣女不是吉祥物那么简单，除了地位崇高，还有着不一般的能力手段。
喻灵虽然是皇子，但地位并没有圣女高。
他只能认命的看向得意的福元公主，“刚刚得罪了。”
娄嘉敏见好便收，“没关系，反正你得罪也不是一次了。”
喻灵：“……”
“既然二皇子已经能下地走动，那明日和我一起入宫面见大周皇帝。”
云朵这次来的首要任务是解粮食困境，如今和齐王和福元公主都接触过，对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那便很可能成功。
至于凤阳王所说，大周粮食紧缺，应该也不是假话。
购买粮食的价格应该不会很低，但除了粮食，能和大周达成协议也很重要，云朵愿意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提起正事，喻灵没有反驳。
娄嘉敏趁机提出，“圣女若是能留到八月十五之后，可以去中秋夜市走一遭，看看六街灯火、十里繁华。”
云朵自然答应，“若有机会，一定一游。”
娄嘉敏算着时间才提出此事，也不过四五天了，南越的人不会这么快走。
……
南越使臣觐见，永和帝在奉元殿大朝会上，接见了使臣。
虽然中间有些误会，但南越带着诚意而来，这次交流还算顺利。
南越要购买粮食一事，永和帝却没有立刻答应。
南越虽然人口不多，但也是一个国家，大周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再去供养一国百姓。
吏部尚书王珩在朝会后提议，“若两国真的签订合约，大周可派擅长治理田地的农官去南越传播耕种之法。”
当即有人提出异议，“岂非养虎为患？”
王珩声音冷静，“南越不足为惧，与其交好，待北方安定之后，再做打算。”
永和帝没说话，但看起来是赞成王珩想法的，因为下一瞬他便道：“与南越签订合约，交易粮食一事交由王珩负责。”
擅于揣度圣心且有才学、有能力，这也是王珩成为御前红人的重要原因。
王珩弯腰，“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