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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低温箱的故障,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斯图加特摘下手套,露出的手指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像是长时间接触过液氮。

“去吃点东西?”苏合上笔记本,“食堂刚蒸好的黑麦面包,还热着。”

斯图加特摇摇头:“我带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干硬的面包片和一小罐鱼子酱,晨露在油纸角凝成细小的水珠。

苏看着她小口吞咽,忽然注意到她咀嚼时,喉结滚动的幅度比平时大,像是在忍受某种不适。

她的指尖偶尔会颤抖,尤其是碰到面包上的鱼子酱时,像是对腥味格外敏感。

“你不舒服?”苏递过自己的水杯,“温水。”

斯图加特犹豫了一下,接过水杯。

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时,她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

可那水温明明只是室温,甚至偏凉。

“没事。”她放下水杯,面包只吃了一半就收了起来,“早会后我去资料室查点东西,你盯着数据就行。”

“查什么?”苏追问。

“一些和材料有关的研究史。”斯图加特避开他的目光。

苏没有再问。

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卡梅隆探进头来,脸上带着刚从晨跑回来的薄红:“你们在聊什么呢?我在门口听了半天。”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像是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挠了挠头笑道:“怎么了这是?我进来的时候,感觉空气都快冻成冰了。”

苏没接话,只是拿起桌上的热水壶,给卡梅隆倒了杯热水。

斯图加特则转过身,继续调试着低温箱的参数,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卡梅隆捧着热水杯,哈了口白气,目光落在苏颈侧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动作。

“没事。”卡梅隆摇了摇头,“就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苏握着笔的手也顿了顿,他看向卡梅隆,发现对方的表情和自己刚才的困惑如出一辙。

“对了,”卡梅隆像是想起什么,“昨天晚上你和斯图加特到底去哪了?我醒来就在宿舍,头痛得厉害,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苏的心头一紧:“你也不记得?”

“是啊,”卡梅隆挠了挠头,“我只记得我们好像是去调查线索了,然后……然后好像遇到了袭击?记不清了。斯图加特说我摔进了冰沟,是真的吗?”

“可是……”苏忽然开口,但又立马住了嘴,他看着卡梅隆茫然的表情,自己也再次陷入了沉思。

斯图加特不是说自己摔进了冰沟吗……那么这显然只是个临时慌乱想出来的借口。

“可能是太累了。”苏压下心中的疑虑。

“奇了怪了。”卡梅隆咂咂嘴,喝了口热水,试图驱散那种不适感,“不过确实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毕竟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查案子。”他摆了摆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管他呢,反正人没事就好,说不定过两天就想起来了。”

苏却没他那么乐观,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看卡梅隆一脸轻松,也不想扫他的兴,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卡梅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小块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油渍凝固后的残留物。

“对了,我今天来是正事。”他把密封袋放在桌上,推到苏面前,“早上托瓦尔说是从齿轮上提取下来的油渍,看着不太寻常。”

一旁调整仪器的斯图加特一顿。

苏拿起密封袋,对着光仔细看了看。

那油渍呈深黑色,质地粘稠,表面似乎还泛着一层极淡的金属光泽。

“这是什么油?”苏皱起眉,“不像是普通的机械润滑油。”

“所以才来找你们啊。”卡梅隆嘿嘿一笑,“科研中心不是有光谱分析仪吗?能不能帮忙测一下成分?说不定能从这上面找到点线索,顺藤摸瓜抓住那个凶手。”

苏看向斯图加特,眼神里带着询问。

光谱分析虽然不属于他们的工作范畴,但协助警方办案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个案子本身就疑点重重。

斯图加特的脸色沉了沉,她刚劝过他们别再插手,结果卡梅隆直接把物证送上门来了。

她看着那个密封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油渍的颜色和质地,让她莫名想起了那些用来处理血晶的化学试剂,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不是我们的工作范畴。”斯图加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拒绝,“警方应该有自己的法医实验室,让他们去测。”

卡梅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斯图加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他看向苏,眼神里带着求助。

苏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没关系,反正下午调试完仪器也有空,顺手测一下吧。”他看向卡梅隆,点了点头,“把样本留下吧,明天给你结果。”

“太好了……”卡梅隆顿时喜笑颜开,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他又看了眼斯图加特,见她脸色还是不太好,识趣地没再多说。

一位科研人员走出,实验室的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声,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是气氛却比刚才更凝重了些。

斯图加特猛地转过身,看向苏,眼神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让你们别再插手这个案子!”

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些,银发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晃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猩红,只是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卡梅隆则被她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

苏看着斯图加特骤然变冷的脸色,心里那点疑惑更重了:“为什么?这只是个普通的协助请求,而且这个案子确实很奇怪,说不定科研中心能帮上忙。”

“奇怪就更不该插手!”斯图加特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躁,“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好奇心太重没什么好下场。”

她的话像是在暗示什么,可苏却听不懂。他只觉得斯图加特的反应太过激了,不就是测个样本吗?至于这么大反应?

“斯图加特,”苏的语气也严肃起来,“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我们不是小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个案子牵扯到好几条人命,既然有能力帮忙,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再说了……”他又顿了顿,“难道你不希望卡梅隆能走出来吗?”

听苏这么一说,斯图加特猛地一怔。

她咬了咬下嘴唇,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斯图加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让她保持清醒。

什么叫希望卡梅隆走出来,一个人类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