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的东城最出名的酒楼以酒命名,“清风醉”是东城最负盛名之处,楼高五层挑檐飞跃,长串的雨玲随着清风叮叮作响,门前有专供车马停靠的区域,有小厮接过客人的马缰负责栓马喂料。
有小厮负责拿着清水,不时的冲刷微微倾斜的石板,把车马留下的污垢冲到一侧的沟渠里被水带走,马桩上还挂着几个铜制的熏炉,飘飘的烟气四散,把车马区的异味轻轻地遮掩。
门前的迎客一看就是个七窍玲珑之人,看其弯腰的程度,就能看出来他接待的客人是何等的身份,那脸上永不知疲倦的笑容,和看起来真诚且热烈的问候声,好似每一位食客都是好友重逢般的喜悦。
齐钰几人刚刚上前,迎客离得老远就快步走了上来:“呦,见过公子,公子看起来可真是气质悠然啊,远远地走过来我还以为是谪仙临凡呢!”
齐钰脸上一笑,随手丢出去一锭银子:“安排个临窗的房间,你给掂对几个招牌菜,再把酒楼里唇齿留香的好酒提上一壶。”
迎客被手里的银子吓了一跳,饭没吃,一句夸赞就十两银子丢过来,这是哪家的公子啊?虽说身上是一件儒袍,可一看就是人家出门为了低调特意换的。
再看看身边两个小侍女的姿色,这鹿城彩云楼的花魁,都比不上人家这气质,还有这小和尚一看就是世家豪族,供养在家族中的佛堂中高僧的弟子,自己这可是接待了个贵公子,可得上点心,世家公子看着随和,可若是一个不满意,自己八个脑袋都不够丢的。
腰板一弯,迎客脸上的笑浓郁三分,一路引着向楼上走去,直接在四楼的位置给选了一个精致的包厢,没待齐钰发问迎客就歉意的回复道:“不是小的不想带客人上五楼,只是五楼是江南六大世家长包的厢房,一共六间包厢,被留给了六家的族长专用,平时不待客,四楼已是最为尊贵的客人才得以享用,还望公子体谅!”
齐钰不介意的摆摆手:“随意吃顿饭,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把菜品安排好就行。”
彩儿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茶叶,又从果儿的腰包里拿出一把银壶,对沐沐招招手,沐沐从身上的挂袋里掏出四个银杯,这一番操作把迎客看的都傻了,就连齐钰都差点笑出来,这个丫头可真是会安排啊!
彩儿看着呆滞的迎客笑着说道:“烧开的井水,或是贩水的水车运来的泉水,要今日的新水。”
迎客赶忙点头应承:“好的小公子,我这就安排小厮去烧水,一定给你换新水,是鹿儿山的山泉水,今日早间才运到的。”
这个时代的水大多都是购置,家里有水井的并不多,平民百姓用水多是购置水车运来的水,像是乡村还可以取些泉水,或是村子里公用的井水,住在城里并不是各处都能打出水井来,只能买水。
这时候洗衣大多在河边,是因为家里的水洗衣,那可是很奢侈的一件事,就是后世的京城里,也有很多水井打出来的是苦水,甜水井并不多,很多家庭也是靠买水过活。
迎客退下后,齐钰打趣的问向小彩儿:“彩儿,你怎么出门还分工协作的带起茶具来了,什么时候开始做起了这附庸风雅之事啊?”
彩儿撅撅嘴巴,有些委屈的嘟囔道:“才不是彩儿要喝茶的,是彩儿看先生到了书铺后,忙着处理事情,连一口水都没喝到,是怕先生口渴,才带着茶具出来的,只是我自己带着怕来回磕碰,才分成三份,每个人拿一件的。”
齐钰看到委屈的撅撅起嘴巴彩儿,笑着拍了拍彩儿的头:“还是你这小丫头每天记得照顾我,哎呀呀,以后我可是真的不舍得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喽!”
彩儿眼睛一闪,急切的抓住齐钰的胳膊:“那说好喽,以后不把我嫁出去啊,我要一直留在先生身边,我照顾先生一辈子。”
彩儿说完期盼的看着齐钰,瞪着齐钰回答,齐钰看出彩儿眼里的忐忑,是那种怕被遗失的忐忑,齐钰心里一阵内疚,自己不该和彩儿开类似的玩笑。
齐钰赶忙温言道:“好,我答应彩儿,以后彩儿一直留在我身边,绝不会丢下彩儿一个人,呵呵,再说了,你可是我的私人小管家呢!”
果儿一听彩儿不用嫁人,能一直留在齐钰身边,连忙举着手急不可耐的喊道:“我,我,我,我也留在殿下身边,一辈子那种,赶都赶不走那种,癞皮狗那种。”
齐钰惊奇的看向果儿:“难道不想回王府?”
果儿摇着脑袋:“我就留在殿下身边,王府以后就不回了,要是,要是,她们想我了,我可以回去看看,嘿嘿~”
齐钰指着小果儿笑道:“你两个鸡腿,就被人家骗回去了。”
果儿一翻自己可爱的小白眼:“哼,我才不会呢,我值好几个鸡腿呢!”
齐钰噗嗤一下的笑出声来:“你呀,你就是个小吃货,好,以后就跟着我好吃好喝的,什么时候都是我们家里,最值得珍惜的大宝贝。”
沐沐看大家都表态了,自己也想表态,可是师傅没说将来啊,那自己也不敢瞎承诺,这可怎么办,可把沐沐急坏了,看到齐钰肩上的小雪貂,也叽叽叽的叫着拍着自己的肚皮。
沐沐眼里一亮:“殿下,银子说,他这辈子就跟着你了,那我以后若是被师傅喊回家,那我想银子了,我就出来找殿下啊!”
齐钰哈哈哈的笑着,对沐沐说道:“你师父来时没和你说,你以后一直跟着我,不用回大雪山了?”
沐沐脑子一蒙抓抓头皮:“没有啊,师傅就说让我下山护卫殿下,一切自有机缘。”
齐钰看沐沐一副迷糊的样子,赶紧解释道:“你荆素师兄回来和我说了,你师父把你托付给我了。”
齐钰其实没有把话说明,荆素的原话是,师祖说天下安定是白骨皑皑,血流成河,而只有至善以杀伐定安定,只有大爱以众生舍荣华,让沐沐跟随齐钰是要以善念时刻影响齐钰,不可一念而来欲望恒生。
其实齐钰也明白,佛有菩萨心肠,亦有霹雳手段,大雪山的传承太过玄幻,又怎知沐沐会不会终有一天变为降魔之人,而自己又怎知自己是否会有一天心魔重生。
沐沐既是善念之源,来提醒自己为善,沐沐亦是降魔的罗汉,怕自己有一天被欲望迷失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