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机会救他的。”
玄尘拳头紧握:“倘若我当时对《万物生》的修习程度再深些,我是有机会救他的。”
因为《万物生》修炼到一定程度以后,是可以做到以命换命的。
可他当时修习不久,无法做到。
迦婴听完亦是无限感慨。
这世上竟真有一心为苍生、半点私心也无的人?
她好奇道:“你既对你师父的感情如此深厚,那为何还要拜我为师呢?”
玄尘道:“我想知道,如何让大地恢复生机,甚至于修炼到......传说中那种......”
“春风吹又生?”
玄尘眼前一亮:“对!我想复活我师父!”
说着,他又用忐忑的目光看着迦婴,生怕她会因此心存不快。
迦婴浅笑一声:“坚明大法师生于天地、还于天地,他是为自己的理想所圆寂,此生已然圆满了。”
“你为何执着于复活他?”
玄尘闷闷的没开口。
到底是个孩子,大道理都懂得,但真正要做到断舍离哪里会如此简单,毕竟很多人一辈子都学不会。
迦婴见他不说话,也不强求。
而是意味深长的说:“收你也不是不行,但我需得考你一番,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
玄尘立刻破涕而笑:“请您赐教!”
迦婴道:“我的考验异于常人,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害怕,知道吗?”
玄尘认真地点点头。
迦婴直视他,忽然幽幽道:“你且放心,你所愿会成功的。”
两人对视的瞬间,玄尘只觉头脑一片沉重,下一刻身躯就重重倒地。
小白鼠立刻上前道:“现在就动手吗?”
“事不宜迟。”
迦婴挥手间,就带着玄尘立刻出现在龙纹玉佩之中,玄尘被放置在床榻之上。
恶来与尸蛊老者等人亦在。
恶来眉头紧锁,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主人,您真的不再考虑?”
“不如先突破化神期,届时神魂凝实如铁,出窍亦能不灭,再行此事,总要稳妥得多。”
尸蛊老者笑了笑。
“恶来你实在多虑了,主人又不是头一次夺舍。”
“更何况这小和尚的躯体,根骨清奇,佛性暗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容器!”
“主人修为虽未到化神,但神魂已到,机不可失啊!”
迦婴神色不动。
这事她早就决定了,瞻前顾后难以成事。
“魂归我窍,魄入我躯!”
“此身借我,违则魂飞!”
迦婴低喝一声,魂魄猛地从头顶冲出,顷刻间便朝着玄尘的天灵盖钻去。
昏迷中的玄尘浑然不觉,只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可就在迦婴的魂魄即将侵入他识海的刹那,他体内突然亮起一点金芒。
那金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瞬间化作一片璀璨的佛光,正是他潜意识里的护体金光!
迦婴瞳孔一缩。
护体金光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如怒海狂涛般朝着迦婴席卷而来,迦婴亦是义无反顾的与其厮杀起来。
“轰——”
不知过了多久,金光缓缓消亡。
迦婴收了玄尘的魂魄,而后入主这具躯体。
可就当她的魂魄与这具躯体融合到最后关头之时,忽然有一股不容她抗拒的吸力,将她吸出了玄尘的躯体!
“噗——”
迦婴的魂魄瞬间归位到沈佳音的躯体。
识海的剧痛让她浑身一颤,猛地捂住胸口,一口腥甜的鲜血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
“主人!”
所有魂脸色骤变。
恶来慌忙上前搀扶,声音里满是惊惶:“方才看您就要夺舍成功,怎么突然退回沈佳音体内了?”
尸蛊老者面色沉重:“居然会失败......”
——这简直不可思议!
“啊......!”
迦婴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
识海尖锐的疼痛让她眼前直发黑,她双手死死捂住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翻滚。
体内灵力忽然失控,如脱缰野马般剧烈翻涌,开始无差别地冲击着周围的一切陈设!
“主人!”
尸蛊老者大惊!
可它如今已是阴兵,无法出手缓和迦婴的状态。
迦婴识海深处的冰雪莲台正剧烈震颤,似是感受到宿主的危机,一圈圈淡蓝色的光晕从底座扩散。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气息源源不断地涌出,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将迦婴撕裂的痛楚。
“怎么办啊!”
恶来急得要哭:“怎么会这样?”
关键时刻,顾灵枢冲上前大吼一声:“都让开!”
它把一颗固魂丹强行塞进迦婴嘴里,但迦婴的症状并没有好半分,还差点一挥手把顾灵枢给灭了。
“小心!”
尸蛊老者拉它一把。
顾灵枢心有余悸,但迦婴若是出了意外,那它们这些跟随者也得玩完。
它狠了狠心。
再度靠近迦婴,这次直接灌了一整瓶固魂丹下去。
可能是药效太猛了。
迦婴两眼一翻就昏迷过去。
“这......”
它们将迦婴放置到床榻上去。
所有魂都盯着她,眼里都是担忧和不安。
尸蛊老者与顾灵枢探讨方法,得出的结论是只能靠迦婴自己醒来,因为没人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玄尘的躯体没问题。
那问题,就是出现在沈佳音这具躯体上。
具体是什么问题,只有迦婴自己知道,也只能她自己处理,没人帮得了她。
恶来急的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啊......主人昏迷,我们无法自主出入芥子空间,多宝还在外面等着。”
迟迟没有消息,小白鼠在厅内不断踱步。
“怎么还没好?”
玄尘不能长时间消失,身为坚明的关门弟子,他在普惠寺的地位很高,若是长久消失必定会被人发现端倪。
日光炽烈,透过大光明寺的雕花窗棂。
殿内寂静无声,一场暗流涌动的对峙正在悄然进行。
秦老祖意味深长的笑道:“定光主持,这点要求想必对于你佛门来说,那是手到擒来吧?”
定光主持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静如古潭。
他早有预料,这些世家之人绝不会让佛门轻易达成所愿,故而脸上并无半分意外之色。
世家提出的要求固然棘手,却也并非全无转圜余地。
但只能选派一人前往,且此人仅有一次机会......
——该让谁去呢?
定光脑海中飞速掠过寺内诸多高僧的面容,但无一都被他一一否决。
片刻后,他抬眼望向立于人群中的一位年轻佛修,语气平和的询问道:
“菩提子,你可愿代佛门应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