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不止是容小小,就连在座的德宗也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来禀报的人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皇上,太女殿下,有位自称安漠的塬国摄政大臣想要求见。”
德宗没忍住:“不是变成塬郡了吗?”
禀报的人一愣,随后麻利的改口:“启禀皇上,有位自称安漠的塬郡摄政大臣……”
话还没说完,容小小提醒:“前任的。”
禀报的人:……
禀报的人继续禀报:“有位自称安漠的塬郡前任摄政大臣……”
这次都不用别人开口,来禀报的人就觉得一阵别扭。
塬国都变成塬郡了,哪来的摄政大臣。
暗中吐槽了几句,禀报的人干脆全省了,只是道:“有位自称安漠的中年人想要求见皇上和太女殿下。”
嗯,妥帖了。
容小小和德宗对视一眼,对于安漠的到来充满了疑问。
德宗很纳闷,他这景元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怎么一个个的一出事就爱往他这跑(此处特指塬国的人,一共出事了俩,结果全跑他这来了)。
安漠是一个中年人,中等个头,一张国字脸看上去极为正派,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人最是不地道。
容小小算了算从塬国到景元的路程,再看看安漠那从容不迫,半点都没有赶路时疲惫的神态,心里微微一动。
这是早就打算好要跑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惹怒永苍呢?
容小小不理解,若是安漠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塬国待久,那干嘛要冒着被一个大国追杀的风险,做出那等让人不齿的事。
安漠看见德宗之后,正身行了一礼,用的是永苍的礼节。
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按压在胸口之上:“永苍安氏安漠拜见景元国主。”
行完礼后,安漠又将视线放在了容小小身上,目光多出几分打量。
这就是景元那位女储君?
安漠依着礼节微微躬身,却是没有开口拜见的意思。
容小小:……
德宗:……
这是哪来的愣头青,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他一个白身,连个虫都算不上,还在他们面前摆上谱了。
德宗的脸当时就黑了。
德宗这个人护短,非常护短!
在这一点上就算是景元朝臣,也认知的明明白白,并一概认为容小小的性子就是随的德宗——相当记仇。
德宗看向安漠的目光变得不善,说起话来那也是夹枪带棒的。
“永苍安氏?朕怎么记得永苍安氏全族被贬可不说,族谱里可也没有叫安漠的。”
德宗说话向来随心所欲,他或许会因为自己实力不如对方而退缩,但从不会因为此就憋屈自己的嘴。
具体可以参考苍陌和皓惟珏来景元的时期,哪怕德宗当时对永苍和皓虎怕的肝都颤了,忽悠起这两位时也愣是没露怯。
安漠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德宗算得上是在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安漠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身份,为此他可以背叛永苍,践踏家族。
可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白惹了一身腥。
现在安漠的名字几乎和狼心狗肺等同,有不少同名的汉子跑去衙门口要求改户名的。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百姓们普遍对衙门有种滤镜,只要进去,不是家破就是人亡。
而现在,哪怕是顶着家破人亡的风险,汉子们也不乐意继续和安漠用同一个名字,足以见得安漠此时的名声有多臭。
安漠深吸一口气,试图强行挽尊:“景元国君说笑了,安某出生永苍安氏,过往可查。”
德宗:…………
他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还过往可查,他为什么要去查,这事都被戏剧唱出来,他还要去查什么。
德宗此刻看着安漠,目光难以言表。
安漠见了德宗的样子,心下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赌对了。
安漠自从以塬国国主的身份将国书递交永苍后,心下就一直忐忑。
当然,不安是有一点,但不多。
安漠是第四任塬国的摄政大臣,他本以为这是个肥差,结果去了才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塬国虽说盛产金矿,但毕竟国土不大,这么多年过去了,金矿早就被开采的七七八八,轮到他上任的时候金矿的储存量已经快要见底。
他别说从中捞些好处了,就连像样的礼物他都收不到,安漠也因此对安氏一族产生了不满。
怪不得嫡支子孙那么多,却派了他这个老三过来,到底是他不受重视,才被分配到了这么一个弹丸小国。
亏他之前还以为是祖父良心发现,觉得对他过于刻薄,才会给他一点补偿。
现在看来,全是放屁!
也因为此,安漠坑起安氏来半点没留手,他本就是自私自利的性子,只要对他自己好,家族又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只要他还活着,站的高爬的远,安氏这一脉就不会倒下,说不准他还能让他这一脉变成主支。
安漠想的很好,可他也不想想,若是金矿的矿藏还足够丰盈,永苍又怎么会只派他一人去塬国摄政。
要知道,在一开始的时候,塬国除了摄政大臣外,包括六部主事可也都是永苍派去的人。
正是因为金矿的储量见底,永苍才收回了塬国的其余人员,只留下了摄政大臣一职还由永苍把持。
其实,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永苍已经打算逐步退出塬国了。
看在塬国还算听话懂事的份上,苍陌都打算再过个十几年,将摄政大臣一职也撤销掉,将塬国朝政还给塬国。
可惜,塬国太能作死,硬生生把一条康庄大道走成了独木桥。
而安漠,又成功凭借一己之力将独木桥拦腰砍断,弄的塬国国祚彻底断绝,从国变成了郡。
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原国倒霉?那是他们自己作的。
说安漠太狠?那他也没落着好啊。
总之,这就像笔糊涂账,你记一笔,我记一笔的,最终混乱交杂在一起,谁也不知道怎么找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