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温暖,足以融化世间最坚硬的寒冰。
看着三个儿子,一个智慧深沉,一个天生神力,一个更是如神似魔,都围在自己身边,徐骁心中的那点郁结之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豪情万丈。
去他娘的离阳皇帝!去他娘的天下非议!
我徐家,有此三子,何愁大业不成?
他走到圆桌旁,一屁股坐下,拿起茶壶,也不用杯子,对着壶嘴就灌了一大口,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豪迈地说道:“行了!人都到齐了!咱们也该商量商量,怎么去太安城,掀他赵家的祖坟了!”
吴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刚团聚,就打打杀杀的。龙象和无道,都还没好好吃顿饭呢。”
她拉着徐龙象和徐无道坐下,眼中满是慈爱:“龙象,饿不饿?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饿!”徐龙象一听到吃的,眼睛顿时亮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无道,你呢?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娘。”吴素又看向小儿子。
徐无道看着母亲温柔的眼神,心中一暖,轻声说道:“娘做的,我都喜欢。”
这温馨的场面,让一旁的徐凤年,看得是既羡慕又好笑。他这个爹,一辈子都在算计人心,唯独在自己老婆面前,永远都是个没脾气的。
“咳咳。”徐凤年清了清嗓子,将话题拉回了正轨,“爹,娘,弟弟们。去太安城是必然的。但怎么去,何时去,这其中,大有讲究。”
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沾了点茶水,画出了一个简易的地图。“太安城,是离阳的中心,天下瞩目。三弟那番话,此刻恐怕已经传遍了九州。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不能出错。”
“赵惇虽然昏聩,但京畿之地,尚有三十万禁军,更有钦天监和‘赵勾’的无数高手。除此之外,太安城内,盘踞着大大小小数十个世家门阀,他们与赵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我们兵临城下,他们必然会拼死抵抗。”
徐骁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一群土鸡瓦狗罢了。我北凉铁骑,何曾怕过人多?当年我能打到太安城下,逼他老子禅位,现在,照样能把那座破城,给他踏平了!”
“爹,时代不同了。”徐凤年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当年,我们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有大义在手。可现在,三弟自称为‘朕’,这在天下人眼中,就是最大的‘不义’。我们一旦动用大军,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恐怕不止是离阳,连北莽,甚至东越、南疆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都会趁机发难。”
“那你的意思是?”徐凤年问道,他看向徐无道的眼神,带着一丝探寻。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弟,行事风格向来出人意料。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像寻常藩王那般,步步为营,谨小慎微。”徐凤年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双桃花眼,此刻却充满了精光,仿佛已经将太安城的局势,看了个通透。“三弟方才的宣言,已然将赵家逼到了绝境。赵惇此刻,定然心乱如麻,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应对,或软或硬。但越是如此,他内部的矛盾,便越会暴露。”
他顿了顿,语气沉稳:“我们要做的是,利用好三弟这‘天主’的身份,以及玄黄宫的神秘与强大,将其彻底神化。让他们相信,我们不是人间的争龙者,而是……天命的执行者。这样一来,赵惇对我们的任何攻势,都会被天下人视为‘逆天’。他越是挣扎,声望便会越低。而那些原本就对赵家不满的世家、门阀,以及离阳各地心存异志的藩王,都会蠢蠢欲动,成为我们的棋子。”
“棋子?”徐骁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太麻烦了!老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下棋!哪有拳头来得痛快?直接打过去,把皇陵给他挖了,什么神魔鬼怪,一刀劈了,岂不是省事?”他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三十万北凉铁骑,足以踏平他太安城!何必这般迂回?”
吴素皱了皱眉,轻声对徐骁道:“骁,凤年说得有理。北凉军是王爷的底气,却不是随意挥霍的。如今北莽虎视眈眈,离阳境内又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我们此刻若大军压境,必遭天下围攻。彼时,就算能攻下太安城,也必定损失惨重,徒劳无益。”她看向徐凤年,眼中带着赞许:“凤年可有具体的章程?”
徐凤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的计划是,以三弟的天主身份,先行对太安城进行‘天谴’式的宣告。不必动用大军,只需让玄黄宫释放出足以震慑天下的威势,让京城百姓,甚至京城内的文武百官,都亲眼目睹‘天降神罚’。以此,彻底动摇赵家的统治基础。”
他看了一眼徐无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三弟,玄黄宫的异象,可否覆盖太安城?”
徐无道微一沉吟,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涉及到玄黄宫,甚至他自身系统能力的核心。单纯的威压释放,自然不成问题。但要做到如同在青州那般,让整个太安城的人都清晰地感受到,甚至亲眼看到,那便需要更进一步的能量消耗。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立威”机会,而且能够获取大量的震惊点。
“可以。”徐无道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玄黄宫的力量,足以覆盖整个离阳疆域。若要让太安城亲眼目睹,如同白日降临,天地震动,自然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徐凤年的眼睛亮了。他原以为,最多能让太安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却没想到,竟然能做到如此程度。这已经不是人间的力量能够想象的了。
“太好了!”徐凤年忍不住拍案叫绝,“这便是天意!三日之期,便是我们给赵家的最后通牒。三日之后,玄黄宫降临太安城上空,天主威严,笼罩京城。届时,我们可先派使者入城,公布赵家窃国,皇陵之下镇压魔躯的真相,将赵家的丑闻,彻底公之于众!如此一来,即便赵惇想拼死反抗,也再无大义可言!”
“同时,京城内那些世家门阀,必然会权衡利弊。若他们肯配合,里应外合,我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彻底瓦解赵家的统治!若有冥顽不灵者,届时再动用雷霆手段,也无人能说我们‘不义’!”徐凤年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赵家王朝的末路。
徐骁听着,也忍不住连连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凤年这小子,虽然不如你三弟这般有‘仙缘’,但这脑子,倒是比老子好使多了!这招‘诛心’,比直接打过去,要狠得多!”
吴素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的两个儿子,一个文韬武略,深谋远虑,一个神魔手段,颠覆乾坤。他们一个负责智谋布局,一个负责力量镇压,简直是天作之合。
“那……我们何时动身?”吴素问道。
徐无道看向窗外,夜色已深,但天空中那轮明月,却显得异常皎洁。
“明日。”徐无道沉声说道,“三日之后,便是我亲临太安城之日。”
“明日?”徐骁和徐凤年都是一愣。这般大的行动,竟然如此仓促?
“无需准备太多。”徐无道站起身,走到主殿中央,环视一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自信。“玄黄宫,便是我最好的坐骑。它足以承载我们所有,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太安城。”
他抬手一挥,大殿之内,凭空浮现出数十名身穿玄黄宫侍卫服饰的精锐。这些侍卫,个个气息内敛,实力不凡,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对徐无道的绝对忠诚。
“这些是?”徐凤年疑惑道。
“我编辑出的追随者,玄黄卫。”徐无道介绍道,“他们的忠诚,不容置疑。此行太安城,他们会是玄黄宫的利刃,负责肃清一切障碍。”
徐骁看着那些凭空出现的侍卫,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小子,连人都能凭空变出来?而且,这些人的气息,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武将,竟然都看不透深浅。
他再看向徐无道,心中,那份深埋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对了,明日我们启程,二哥呢?”徐凤年突然想起徐龙象,这小子力大无穷,正是个冲锋陷阵的好手,若能带上,也能震慑不少人。
徐无道看向坐在吴素身旁,正好奇地打量着玄黄卫的徐龙象。此刻,他正拿着吴素给他做的桂花糕,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他嘛……”徐无道嘴角微勾,“自有妙用。而且,带着他,娘也能安心些。”
吴素闻言,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轻轻摸了摸徐龙象的头,仿佛他还是个孩子。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向青州大地时,玄黄宫内,一片肃穆。
徐骁身穿他那件绣有九条苍龙的黑色王袍,腰悬“大凉龙雀”刀,虽然在家人面前随和,但在外人眼中,他依旧是那个威震天下的“人屠”。
吴素则换上了一袭素白长裙,面带轻纱,虽遮住了绝世容颜,却更添了几分神秘与清冷。她站在徐骁身边,那股曾名动天下的剑冠气质,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变得更加内敛,却也更加锋芒。
徐凤年一袭青衫,摇着折扇,脸上挂着一贯的纨绔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是难以掩饰的精明与沉稳。
而徐无道,则是一身玄黄天主特制的,绣有日月星辰图案的黑底金纹长袍,头戴九龙玉冠,整个人沐浴在淡淡的玄黄之气中,显得高深莫测,犹如神邸。
在他身边,是抱着布娃娃,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的姜泥。在她身后,则是那名面容普通的侍女。
再往后,是李淳罡,剑九黄,清虚子,以及数百名气息强大的玄黄卫。
“启程!”
徐无道一声令下。
轰隆隆——
整个玄黄宫,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座悬浮于空中的神宫,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它周身的玄黄之气,开始如同潮水般涌动,在宫殿下方,凝聚成一道道巨大的流光,如同喷射而出的火焰。
宫殿缓缓升高,越过云层,最终,在万丈高空之上,化作一道流星,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东方,太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下方,青州平原之上,那些尚未完全散去的江湖人,以及北凉军的斥候,看着天空中那道划破天际的光芒,无不瞠目结舌,心神巨颤。
他们知道,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而这场变化,将以一场,前所未有的方式,在离阳的心脏,太安城,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