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和少西离开邯郸郡,继续向北。
“乌恩,既然往北的路,一路都有排查,不如我们换一条路。”少西道。
“你是说......走云中?”乌恩问道。
“不,走九原,雁门郡定是过不去的。如果往东走云中,也要经过代郡,那里是代王的地盘,更不安全。干脆,我们就往西,走九原。”少西道。
“可那里是北漠的腹地,兀格图的地盘,恐怕,即便进了那里,再去寒狼漠也不容易。”乌恩道。
“咱们且走且看。总不能一开始便是最难的。若咱们走眼下这条路,怕没到雁门,便被各个官府或者是江湖人截胡了。”少西道。
乌恩点头,“好,听你的。”
二人说罢改道,向西而行。
一日奔袭,二人人困马乏。乌恩怀中的婴孩亦是饿得哇哇大哭。好在傍晚投宿一家农家院子。
草屋内,二人坐在草席之上,乌恩将羊奶一口一口喂到婴孩儿的口中,孩子大口吞咽着,没一会儿,露出满意的笑容,睡着了。
乌恩看着熟睡的孩子,眼泪不由得掉落。
“不哭!”少西伸手,擦掉乌恩的眼泪,“公主不是说了吗?她去了她来的地方,如回家一般。让我们不要难过。”
“可小主子这么小,这么可爱,公主怎能忍心扔下?”乌恩哽咽。
虽然从夜煞处得知,留园一场大火,寸草不留。但看过简伊的信,他们知道,简伊没有死,只是离开了。用她的话说,“去了她来的地方。”
“还有我们!我们可以护着他,照顾他长大,像公主一样爱护他。”少西道。
乌恩抬眼,吸了吸鼻子,扯出笑容,“嗯!等回去,我们便成亲,生下我们的孩儿,让他陪着小主子一起长大,保护他,爱护他......”
少西点头,他目光中带着一抹柔情,“到时候,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
二人聊了一会儿,便肩并肩,席地而睡。
翌日,二人拜别了农舍主人张大婶,还特意买了一些他家的羊奶,带在路上给小主子喝。
二人继续赶路,这一行便是半月。
这一日,二人终于来到九原和北漠的边境,贡嘎山。
这里是边境,却没有一兵一卒,全凭天险。
二人站在山下,少西仰头,看着贡嘎山,道,“我们现在进山,快的话,晚上便可翻过这贡嘎山,到了那边就是我北漠的境地了。”
乌恩看看身上的干粮和水,“我们现在的吃食,足以支撑两天。”
少西将怀中的孩子的背带整理一番,二人相视而笑,下了马,牵着马,小心地往山上走去。
整整走了一天,日落时分,二人终于翻过了贡嘎山。
最险的地方通过了,少西的心,也放了下来。二人刚刚上马,跑了不到一刻钟,便听得前方有隆隆的声音。
二人急忙勒马,循声望去,却见一队人马像正向此处奔来。乌恩环顾四周,皆是一尺来高的野草,无处隐匿,只能攥紧手中的长刀。
很快,人马到了近前,足有百人,为首一名女子,年岁不大,朱红镶银狐裘边窄袖袍,下配墨色马裤,骑一匹神骏的白额枣红马,手中一根银鞭。
那女子鞭子一指,对着少西的鼻子,“前方何人?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拜?”
少西和乌恩急忙下马,行了一个草原之礼。
“我还以为是齐人!”女子道,“没想到竟是我北漠的子民。”
“公主,未必,搞不好是齐国过来的奸细!”女子身旁,一丫鬟道。
女子点头,“也对,带回去给大汗瞧瞧。”说着,一扬鞭子,便上来几个粗壮的大汉,就来拉人。
少西被众人拉着踉跄起身,他怀中的小娃娃似乎感觉到不适,“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女子见状,“怎么,这有个婴孩,不会是代王殿下信中所要找的孩子吧?”
代王?少西心中警铃大作。他看了一眼乌恩,二人默契起身,抄起兵刃便砍向来擒他二人的侍卫。
众侍卫猝不及防,一下被砍倒多个。女子大惊,忙道,“抓住这两个贼人!”
少西和乌恩翻身上马,打马狂奔。女子率众人紧随其后。
少西拿起马鞍上的长弓,弯弓搭箭,回身便射,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向女子。女子来不及躲避,大叫一声“啊!”
只见她头顶发髻被射中,那力气之大,薅得她头皮生疼,女子披头散发,发疯一般大叫,“放箭,给我把他们射成筛子!”
“嗖——嗖——嗖——”身后一声声羽箭声音飞过。
少西急忙轻勒马缰,跑在乌恩身后。他拿起胯下长刀,四下挥舞,将自己和胯下战马护在了刀锋之内。
正跑着,突然,他胯下战马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不好,马中箭了。
乌恩闻声,回头一看,“少西!”她大叫一声,急忙调转马头。
待她来到少西身边,只见少西已解下怀中婴孩,伸手送到乌恩怀里,“快跑,我来断后,别回头,我们寒狼漠见。”
乌恩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她知道,这个断后,怕是要以命来断。
她双脚紧夹马腹,头却一直朝向少西,千般不忍,万般不舍,她眼泪滑落,却没有哭出声,大声道,“少西!我等你回来!”
少西还在挥舞着长刀,挡着不断飞来的羽箭。乌恩用力打马,她只觉得少西,在她的眼中越来越小。
直到少西的马腿一弯,倒在地上,少西滚落马下。
乌恩不敢再看,回过头去,紧紧抱着怀中的少主,奔向前方。
身后的追兵没有再追来。乌恩不敢停下。疯狂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