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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北洋醉城隍 > 第219章 绝境中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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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雾在邪龙旗下翻涌成河,陆醉川的城隍法相虽已展开,却仍被那团黑雾裹着的器灵压得步步后退。

他能听见身后百姓的哭嚎——玄风派的护山大阵早被叛徒首领的邪术撕开缺口,二十几个村户正挤在山神庙前,老弱妇孺的衣襟上沾着血泥,连最壮实的庄稼汉都在发抖。

\"玄风长老!带林大侠去断后!\" 他反手甩出三道金印流光,将扑向妇孺的黑爪击碎,\"那邪网专吸活人阳气,先把百姓撤到山涧!水属阴,能缓一缓!\"

玄风长老的白须被邪风掀得乱舞,他握着锈迹斑斑的玄铁剑应了声,转身时剑鞘磕在青石板上,迸出几点火星。林大侠则抄起染血的朴刀,朝着追来的邪祟砍去,刀锋卷刃的声响混着惨叫,像极了陆醉川在醉仙楼切酱牛肉时的动静——只不过从前案板上是肉,如今是要命的鬼。

\"小九!\" 陆醉川抹了把脸上的血,转头看向盲女。

小九的判官笔正悬在半空,笔锋凝着幽蓝的光,虽看不见,却能精准感知到器灵的位置。她指尖微颤,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生死线,可那黑雾竟像活物般扭曲,生生将墨迹吞了个干净。

\"没用的!\"沈墨寒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的桃木剑挑着半轮月光,可那层裹住战场的黑网早把月光染成了惨绿,\"这器灵吞过七座城隍庙的香火,阴阳术数对它……\"

话音未落,黑雾突然凝成一只巨手,\"砰\"地拍碎了她的法印。

陆醉川瞳孔骤缩。

他看见沈墨寒被震得撞在断墙上,青丝间渗出鲜血,却仍咬着牙把最后一道镇邪符拍在墙根——那是给百姓撤离的最后一道屏障。小九摸索着爬到她身边,用衣袖替她擦血,盲眼上的白纱被血浸透,像朵开败的白梅。

\"他娘的……\" 陆醉川灌了口腰间的酒葫芦,辛辣的烧刀子顺着喉咙往下淌,烫得胃里发疼。这是他今早出门前,醉仙楼老掌柜硬塞给他的,说是\"壮胆酒\"。

此刻酒液混着血腥味在嘴里打转,他突然想起老掌柜的话:\"醉川啊,酒这东西,喝少了是水,喝多了是命。\"

命?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城隍印。那枚青铜印此刻烫得惊人,纹路里渗出金血——这是传承器在警告他,再这么耗下去,别说救人,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山神庙前缩成一团的孩子们,扫过小九颤抖的肩膀,扫过沈墨寒染血的桃木剑……他突然笑了。

\"老东西,\" 他对着虚空轻声说,像是在和城隍传承里的某位前辈对话,\"当年你守城隍庙的时候,是不是也喝过这样的断头酒?\"

记忆突然翻涌。

他想起三天前在城隍庙废墟里,那面刻着\"阴阳有序\"的断墙上,有行被青苔盖住的小字:\"生死轮回斩,借天地力破局,折寿十年换一斩。\" 当时他只当是前人疯话,此刻却清晰得像刻在眼皮上。

\"折寿就折寿吧。\" 陆醉川摸出怀里最后一坛酒——这是他藏在醉仙楼梁上的二十年陈酿,原打算等攒够钱盘下酒楼时喝的。

泥封\"啪\"地裂开,酒香混着血雾炸开,连器灵都发出一声惊疑的尖啸。

他仰头痛饮,酒液顺着下巴滴在城隍印上,金血突然变成了金色的火焰。

身后的城隍法相开始凝实,原本半透明的衣袍有了绣纹,腰间的玉带泛着青玉光,连冠上的明珠都在发光——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法相:那分明是个穿官服的年轻人,眉眼和他有七分像,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神气。

\"原来你长这样。\" 陆醉川抹了抹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灌进身体。

他能听见自己的骨骼在响,像是老树抽新枝般的噼啪声;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的因果线,红的是生,黑的是死,在器灵周围缠成乱麻。

\"小九!\" 他大喊,\"画生死簿锁它三息!\"

盲女的判官笔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她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那些因果线——这是\"无眼判官\"的天赋。笔锋在虚空中疾走,竟真的画出了半本泛着幽光的生死簿,黑雾裹着的器灵突然顿住,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墨寒!\" 陆醉川又喊,\"引月光淬桃木剑!\"

沈墨寒咬着牙爬起来,桃木剑直指天际。她的指尖在结印,血顺着指缝滴在剑身上,将惨绿的月光淬成了冷白。剑鸣如鹤,竟真的劈开了头顶的黑网,一缕月光精准地落在陆醉川的城隍印上。

\"好!\" 陆醉川将酒坛砸在地上,碎瓷片溅起的酒珠都成了金色。

他双手托起城隍印,法相与他重合,连影子都泛着金光。那些他曾看过的城隍庙壁画突然活了——判官执笔,小鬼抬枷,牛头马面分列左右,最后是那尊端坐在神龛上的城隍爷,正朝他点了点头。

\"生死轮回斩——\"

咒语从他喉咙里滚出来,像是千万人在同时念诵。

天地突然静了一瞬,连邪龙旗都不再作响。

陆醉川看见器灵在挣扎,看见生死簿上的墨迹在剥落,看见沈墨寒的桃木剑在颤抖,看见小九的盲眼里溢出血泪——但他不能停。

金光从他脚下炸开,像颗小太阳。

器灵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黑雾被撕开无数道口子,露出里面蜷缩的灰色影子——那是个穿着古服的老人,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陆醉川想起玄风长老说过,这器灵是前朝叛将的残魂,被封在法宝里养了百年。

\"该还债了。\" 陆醉川轻声说。

金光斩落下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哀鸣,听见心脏跳得像擂鼓,听见鬓角的头发在变白。

器灵的残魂被撕成碎片,黑雾散作青烟,连那面邪龙旗都\"轰\"地燃成了灰烬。

可他也跪了下去。

\"醉川!\" 沈墨寒扑过来,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摸到他的鬓角,那里已经全白了;摸到他的手背,皮肤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

小九摸索着抓住他的手,眼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发麻。

\"没事……\" 陆醉川扯出个笑,\"就是……有点累。\" 他想抬手摸摸小九的头,却发现胳膊重得像灌了铅。

但危机远未结束。

\"哈哈哈哈!\"

叛徒首领的笑声像钢针扎进耳朵。

陆醉川抬头,看见那家伙站在废墟上,身后的阴影里走出个穿黑纱的男人——大祭司。他手里托着个青铜鼎,鼎身刻满诡异的符文,正往外冒着黑紫色的烟,连空气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陆醉川,你以为杀了个器灵就能赢?\" 叛徒首领摸着下巴,\"知道我为什么敢背叛正义联盟吗?因为他们给了我这个——\" 他指向青铜鼎,\"幽冥鼎,能吞十座城隍庙的香火。你那点折寿换来的力气,够它塞牙缝吗?\"

陆醉川咳了两声,血沫溅在沈墨寒的衣襟上。

他望着那座鼎,突然笑了:\"你说够不够?\"

沈墨寒扶他站起来。她的桃木剑还在发光,虽然比之前暗了些;小九的判官笔悬在半空,虽然在颤抖;玄风长老和林大侠护着百姓退到了山涧边,虽然都挂了彩。

\"墨寒,\" 陆醉川低声说,\"你说过,阴阳术数的最高境界,是人心。\"

沈墨寒望着他变白的鬓角,突然明白了。

她将桃木剑插在两人中间,指尖在剑身上划出一道血痕:\"我以阴阳为誓,护你背后。\"

小九摸索着握住判官笔,在虚空中画了个圈——那是她从前在醉仙楼,陆醉川教她画的\"平安\"。

玄风长老的玄铁剑突然发出清鸣,林大侠的朴刀重新握紧,山涧边的百姓们虽然在抖,却都挺直了背。

陆醉川望着那座幽冥鼎,又灌了口酒葫芦里剩下的酒。

辛辣的烧刀子顺着喉咙往下淌,这次他尝到了甜味——是希望的味道。

\"老东西,\" 他对着城隍法相笑,\"看来今天不止我折寿啊。\"

大祭司的手已经按在幽冥鼎上,黑雾开始翻涌。

陆醉川握紧城隍印,感觉体内还剩一丝金光——那是百姓的希望,是兄弟的信任,是他作为城隍的责任。

\"来啊,\" 他对着天空喊,声音混着酒气与热血,穿透了所有噪音,\"今天,老子要让你们知道——\"

\"阴司的规矩,轮不到邪祟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