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年5月22日,南桂城的天空澄澈如洗,阳光炙烤着中央广场的石砖地面,蒸腾起微微的热浪。人群早已聚集,喧闹声此起彼伏,等待着一年一度的盛大体育活动。
公子红镜武站在高台上,银白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三米高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遮蔽了半个观礼台。他抬起手臂,玄铁护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瞬间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
“今日——”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回荡在广场上空,“我们不进行简单的忍痛比赛!”
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夹杂着些许失望的叹息——毕竟,往年的忍痛比赛总是最受欢迎的环节,参赛者们咬牙坚持、血肉模糊的场面总能激起观众最狂热的情绪。
“今日,我们比速度!”红镜武嘴角微扬,玫红色的瞳孔扫过人群,仿佛在寻找某个特定的身影。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深紫色官服的太监缓步走上高台,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绣有黑龙纹样的锦缎。
“本次比赛的奖励——”太监的声音尖细而悠长,故意拖长了语调,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他猛地掀开锦缎,刹那间,一道璀璨的光芒迸射而出,几乎刺得前排观众睁不开眼。
“是一枚玉佩!”
人群瞬间沸腾。
但这并非普通的玉佩——它的主体由罕见的钻石与宝石镶嵌而成,内部流淌着透明的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更令人惊叹的是,它的硬度远超寻常玉石,据说连最锋利的刀刃也无法在上面留下划痕。
“此乃‘炽焰玉’,产自极南之地(实际上是赤道之地)的火山深处,百年难遇!”太监高声宣布,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红镜武伸手接过玉佩,脸上依旧保持着威严的神情,然而——
“嘶——”他的指尖刚一触碰,便猛地缩回,玫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玉佩的温度竟高得惊人!
“至少75c以上……”他心中暗骂,但面上仍不动声色。
台下已有眼尖的观众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窃窃私语声逐渐蔓延。
“公子怎么不拿稳?”
“难道玉佩有问题?”
红镜武眼角微抽,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厚实的羊皮纸,将玉佩包裹住。然而,仅仅几秒后,纸张竟开始冒烟,随即“嗤”的一声,焦黑碳化!
“……”
他深吸一口气,又迅速抽出第二张、第三张纸,层层包裹,终于勉强将玉佩的温度隔绝。
“先别在意这些细节!”他提高嗓音,强行压下尴尬,“赶紧比赛吧!”
台下有人憋不住笑出声,但很快被红镜武凌厉的目光瞪了回去。
他在心中咬牙切齿:“总不能让别人把注意力投向到我那个吃瘪的画面吧……我伟大的先知可丢不起这个眼!”
随着铜锣敲响,参赛者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起点。
然而,这场比赛远非普通的竞速——
地面暗藏玄机:石板下铺设了滚烫的铁砂,跑得越慢,脚底灼烧感越强。
空中障碍: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悬挂的火盆突然倾斜,滚烫的炭火如雨点般砸下。
终点前的考验:最后一段路,参赛者必须徒手握住烧红的铁链,才能敲响终点的铜钟。
观众们看得热血沸腾,欢呼声震天动地。
然而,在人群的角落——
田训摇着折扇,目光却始终锁定红镜武手中的玉佩,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运费业啃着烧鹅腿,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高台。
葡萄氏姐妹低声交谈,寒春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匕首,而林香则悄悄将一枚药丸塞进了袖口。
他们都知道——这枚“炽焰玉”绝非简单的奖品。
比赛仍在继续,但红镜武的心思早已不在赛事上。
他低头看着被层层包裹的玉佩,隐约感觉到——它似乎在跳动,如同活物一般。
“难道……传说是真的?”他心中暗惊。
而此时,没人注意到——
太监的袖口,藏着一块与玉佩材质相同的碎片。
红镜武的玄铁护甲内侧,刻着与玉佩晶体完全吻合的纹路。
远处的钟楼顶端,演凌的身影一闪而过,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铜锣余音未散,三公子运费业的身影已化作残影。玄色锦袍在空气中撕出裂帛声,腰间软剑的流苏被拉成笔直的线。观礼台上的田训刚展开折扇,就看见运费业靴底在起跑线青砖上擦出的火星——那块特制的火岩石砖竟被蹬出两道焦黑痕迹。
\"二十七米每秒!\"记分官惊呼着摔碎算盘,珠子在滚烫地面上弹跳着化为焦炭。这个速度甚至超过了南桂城最快的信鸽,看台上几位武将不约而同按住佩剑——他们认出这是被刺客演凌追杀1年练就的亡命步法。
运费业的靴底刚触及赛道,就发出\"嗤\"的灼烧声。特制铁砂地面泛着暗红色,高温透过加厚的犀牛皮鞋底直窜脚心。常人此刻早该惨叫打滚,他却借着灼痛感猛然提速——就像过去每次被毒箭擦伤后反而跑得更快。
\"第七次了!\"看台上的耀华兴突然攥紧金步摇。她数的是运费业踩中陷阱的次数:三支淬毒铁蒺藜穿透靴底扎进脚掌,他竟借着这股刺痛蹬地跃起,在空中翻过五米高的钉墙。鲜血在铁砂地面拖出七道焦黑轨迹,像条扭曲的火蛇。
云环在第三道障碍前终于看清对手的跑法。这个以灵巧着称的游侠瞪大眼睛——运费业根本不是\"越过\"障碍,而是用身体撞击后借助反作用力加速!当两米厚的橡木墙迎面压来时,运费业不闪不避,肩膀精准撞在机关榫卯处,整面墙轰然倒塌的瞬间,他已从缝隙中鱼跃而过。
\"这不是身法...\"云环的弯刀劈开头顶火盆时恍然大悟,\"是无数次死里逃生练就的求生本能!\"他尝试模仿运费业的动作,却在撞向石柱时被反震得吐血——没有常年被各路高手追杀的经历,根本学不会这种拿命换速度的跑法。
赛道末段的九重天罗绳网泛着幽蓝毒光。运费业的手指刚触及第一层,掌心立刻冒出青烟——绳上淬着使人肌肉痉挛的蛇毒。看台上的红镜武突然坐直身体,他认出这正是三年前自己用来围捕演凌的同款毒绳。
\"果然...\"运费业咧嘴一笑,被毒液腐蚀的牙齿显得格外森白。他竟主动用牙齿咬住毒绳,借着重力荡过最后十丈距离。这个动作让紫学治太医猛地打翻药箱——七年前长安死牢的档案记载,某个重刑犯就是用这招越狱的。
当运费业染血的手握住终点烧红的铁链时,青铜大钟发出的声浪掀翻了最近的旌旗。他整个人挂在铁链上晃荡,手掌皮肉焦糊的臭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裁判席上的红镜广突然剧烈咳嗽,轮椅扶手上新刻的七道划痕与运费业脚上的伤口位置完全吻合。
\"三分零七秒!\"记分官颤抖着宣布新纪录。这个成绩比第二名云环快了整整一刻钟,甚至超过南桂城历年所有军事急报的传递速度。场边记录的史官突然撕毁竹简——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记载的并非赛事,而是一部活着的逃亡史诗。
运费业瘫在终点喘息时,没注意到看台阴影处有双眼睛。刺客演凌的斗篷下,右手正摩挲着块焦黑的脚掌印拓片——那是他三年前在江西道驿站拓下的。此刻这块拓片与赛道上新鲜的足迹完美重合,连靴底磨损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跑得比当年还快...\"演凌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他腰间\"夜莺\"匕首的锋刃上,正缓缓凝结出一滴与运费业伤口相同的青黑色毒血
三公子运费业瘫在终点的青石板上,胸膛剧烈起伏着,汗水在灼热的地面蒸腾起白雾。他的锦袍早已被铁砂赛道烫出数十个焦黑的破洞,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水泡和血痕。看台上爆发的欢呼声像潮水般涌来,却盖不住他耳边自己如雷的心跳。
\"三分零七秒!破纪录!\"记分官的声音刺破喧嚣。运费业勉强抬起眼皮,看见云环正单膝跪在十丈外吐血,夜守的右腿卡在最后一道钉墙里,梦淘的银甲被高温熔成了扭曲的金属壳。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这帮平日里嘲笑他只会逃跑的家伙,如今连他的背影都追不上。
\"第二名,云环!\"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时,那个以轻功闻名的游侠正用弯刀支撑着身体。他束发的玉冠早已碎裂,长发被汗水黏在惨白的脸上。当太监念到名字时,云环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自己精心保养的指甲全部翻卷,指尖血肉模糊得像被铁钳碾过。
第三名的夜守是被侍卫从钉墙上撬下来的。这个号称\"铁壁\"的守将此刻像个破布娃娃,精钢护腿与机关墙熔在了一起。第四名梦淘的玄铁面具已经变形,摘下来时带下了半边眉毛。第五名玄梦的锁子甲嵌满了铁蒺藜,每走一步都发出金属摩擦的惨叫。
\"第六名,运费德!\"太监的宣告让全场一静。三公子运费业的兄长从烟尘中缓缓走来,金丝蟒袍的下摆已成碎布。他与弟弟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此刻阴沉如水,腰间象征家主地位的玉佩不知何时已裂成两半。
运费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就是这个兄长亲手把他锁进装满铁砂的祠堂\"练耐力\"。如今自己满脚的血泡,倒像是命运的报复。运费德走过时,靴底碾碎了弟弟掉落的一颗牙齿,却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
第七名的耀华安是被担架抬出来的。这个耀华兴的弟弟浑身抽搐,嘴角不断溢出白沫——他误触了淬毒的障碍绳。第八名关良的情况稍好,只是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在翻越火墙时摔断了骨头。
\"这哪是比赛...\"关良苦笑着对身旁侍卫低语,\"根本是玩命。\"他抬头望向终点处瘫成烂泥的运费业,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这个整天吃喝玩乐的公子哥,竟真能扛住这等酷刑般的赛道。
太监捧着鎏金托盘缓步走来,炽焰玉在锦缎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他每走一步,托盘的鎏金边沿就多出一道焦痕。\"三公子,\"太监的声音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钦佩,\"老奴活了六十载,没见过这等玩命的跑法。\"
运费业挣扎着坐起,却在触碰到玉佩的瞬间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的指尖立刻鼓起透明的水泡,皮肉像遇到热油的蜡般融化。观众席上的葡萄氏姐妹同时捂住眼睛——她们清楚看见玉佩接触皮肤的瞬间,腾起了一缕青烟。
\"你们阴我?!\"运费业甩着焦黑的手怒吼。太监无奈地摇头:\"规矩就是规矩。\"说着突然把玉佩抛向关良,\"第八名接好!\"
关良下意识用没受伤的左手接住玉佩,随即发出比运费业更凄厉的嚎叫。他的手掌像被烙铁按住般\"滋滋\"作响,众人眼睁睁看着掌纹在高温下扭曲消失。玉佩\"当啷\"落地,将青石板烫出蛛网状的裂纹。
运费业趁机连滚带爬地逃向场外,身后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太监弯腰拾起玉佩时,戴着三层冰蚕丝手套的手仍被烫得发抖。他望着运费业远去的背影摇头:\"这哪是奖赏,分明是刑具...\"
没人注意到,当关良惨叫时,轮椅上的红镜广悄悄转动了扶手机关。他琉璃色的眼珠倒映着滚烫的玉佩,嘴角浮现与年龄不符的冷笑。更远处,演凌的斗篷下露出一截与炽焰玉同材质的匕首,正对着阳光折射出七彩毒芒。
运费德离开时踩碎了半块玉佩溅出的碎片,靴底顿时冒起青烟。他皱眉望向裁判席,发现田训的折扇正指着自己,扇面上新题的\"小心\"二字在高温中微微卷曲。
(未完待续,请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