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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白香兰条件反射地一下子弹起来,下一秒又反应过来如今那老不死的已经归西去了,没有人再打骂她,于是又舒了一口气,坐回了床上。

“该死的老东西!”她骂了一句。

在心里把那死鬼骂了一遍,白香兰这才收拾好,就准备前去温家村。

出发前,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拿了半袋糙米。

路过村东头,一群妇人正围坐在一起,嘴里唾沫横飞,表情也极其夸张。

白香兰好奇地走近,就听一妇人道:“你们看到老李家那几个人没?”

“咋没看见,李招娣以前牛气哄哄地从村里搬去了县城,这下还不是灰溜溜回来了?”

“嗐,还不是她养的那个败家儿子!”

“听说为了给她儿子还赌债,把城里的房子都卖了!”

“何止啊!你们看到没,这回只见她那两个孙子,两个大一点的孙女连影子都没瞅见!”

其余妇人一听这话,都朝说这话的妇人看来,表情皆是不敢置信。

“你是说……”

那妇人撇撇嘴,“肯定是卖了啊!那两个丫头最大的也才十一二岁,谁家女儿这么早出嫁啊,铁定被卖了换钱了!”

“嗬!”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李招娣居然这么狠心?又不是吃不起饭了,连亲孙女都卖?!

白香兰不甚在意,她对大家谈论的这个人并不熟悉,只隐约知道这人十年前从村里搬走,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又搬回来了。

貌似还是因为她儿子败光了家产。

不过这与她白香兰有何关系?

白香兰绕过妇人堆,朝温家村的方向走去。

路途遥远,白香兰边走边在心里骂她那该死的爹娘和兄弟,为了换彩礼竟然把自己嫁到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好她儿子争气,这些日子在县城置办了一处小房子,待重新修缮好她就能搬去县城了。

到时候,她白香兰再也不要回这破地方!

抱怨归抱怨,白香兰脚步不停,终于在午时过半,接近未时的时候到了温家村。

她先来到继子入赘的杨猎户家。

“东来!东来!”

不一会儿,杨猎户家的门被打开,许东来从里面探出身来,见到白香兰的一瞬间,有些震惊,又有些感动,“娘,您是来看我的吗?”

白香兰能笼络住继子,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她提起那半袋子糙米,面上全是关心,“娘放心不下你,特地来看看你。东来,你在这儿过得怎么样啊?”

许东来接住她给的半袋糙米,心中感动得不行,娘居然还给自己带东西?

“娘,您来就来,带什么东西。”

“我不放心你啊,儿啊,你在这家里没受委屈吧?”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许东来,见他挽着袖子,院子里还有个没洗完衣服的木盆和半盆脏衣服,心知这继子刚刚是在洗衣服。

没出息的东西!

心里嫌弃着,可她面上装出一副心疼儿子的模样,“东来啊,是娘对不起你啊,要不是没钱给你娶媳妇,你怎么会沦落到入赘的下场?还洗衣服,这不是女人该干的活吗?”

“你娘子呢?她咋不洗,让你一个大老爷们洗?!”

许东来面色尴尬,局促不安,“她,她去作坊上工了。娘,反正我也是个赘婿,洗洗衣服罢了,没什么打紧的。”

白香兰撸起袖子,钻进院子就坐在洗衣盆旁边,“虽然你是个赘婿,但娘见不得你受苦,娘给你洗!”

她边抓着衣服搓着,边说道:

“你也别怪娘,当初谁知道你那表叔会来招人去学政府给他打下手?他一个管事,平常也不与咱们这些小人物往来,要是这消息早点传来,娘铁定让你去,但知道消息的时候太晚了,你都已经赘过来了。你可别怪娘偏心啊......”

“不过那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你弟弟说出去是学政府办事的,实际上还不是卖身给了学政府?说难听点也就是个下人,其中苦楚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勉强糊口饭吃罢了……”

白香兰说着说着,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许东来忙说道:“娘,您别伤心,我从未怪过您,我知道您也是为我好,只是我的命不好罢了。”

他神色黯然,似乎已经认命。

见他还是以前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白香兰心中嗤笑。

也就是这个傻子,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表叔阮中又没指名道姓要哪个侄子去帮他,她当然是让亲儿子去了。

至于这个大儿子,她才懒得管他,赘出去还能换笔钱回来,也算对得起她这些年的“细心栽培”了。

“娘,您这个时间点来,一定没吃饭吧?正巧我也还没吃,咱娘儿俩一起吃。”

许东来对这个继母的到来很是激动。虽然她不是他亲娘,但自从她来了他们许家,对他从来都是轻言细语,关心得很,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在许东来心里,她就是他亲娘。

“东来啊,都这个点了,你咋还没吃饭?”白香兰有些好奇,“你媳妇不回来吃饭吗?你老丈人呢?”

“那女人开的作坊是包一顿饭的,我媳妇在那上工,中午就在作坊吃,她中午一般不回来。”

许东来谈到作坊,面上的兴奋少了些,“我丈人白天都在山上打猎,带着干粮,也不回来,家中只有我一个人。”

“苦了你了,儿啊。”白香兰又是一副心疼他的模样,“你一个大男人,连饭都要自己做,以前在家,娘可一顿饭都没让你做过啊。”

白香兰这话倒是真的,在家里,每顿饭都是她做的。

不过她可不是心疼这个继子,纯粹是想把好东西偷偷留给她儿子。吃大锅饭的时候一起吃,可开小灶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继子的份。

只不过,许东来从来不知道而已。

许东来闻言,感动得一塌糊涂。他见母亲泪流满面,只好宽慰道:“娘,你别难过,赘婿不好当,我哪敢指望他们把我当正常男人看,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做点家务罢了,算不得吃苦。”

白香兰见继子还是被自己笼络得彻底,心中暗骂一句“蠢货”,嘴上又说道:“儿啊,那家人最近如何?”

许东来面色懊恼,“娘,那温家人的作坊最近生意十分好,最近都忙着在赶工出货。我想一把火给它烧了,可是差点被人发现,就没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