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还是……白开水?” 林晓晓破罐子破摔地报出了最朴素的选项。
胡扯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困惑”来形容,那是一种彻底的、面对未知语言的呆滞。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发出一个单调的气音:“额。”
就在这跨服聊天的死寂即将凝固成尴尬的琥珀时。
林晓晓和胡扯的目光在空中猛地一撞,两人竟异口同声,带着截然不同的急切问了出来:
“请问前辈这首曲子的来源是?”林晓晓
“你们怎么会唱这首曲子的?”胡扯
话音落,两人都愣了一下。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回答:“我刚才说了,在我的家乡,一个叫地球的地方。这首曲子流传很广,就像呼吸一样平常,人人都会,是孩子唱给阿妈听的歌。”
“地球……”胡扯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虚幻的手指下意识地抚向腰间,那里挂着一支笛子。
笛身温润,岁月的痕迹已深深浸透纹理。
他摩挲着笛身,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梦境。
“我的伴侣……她也说,她来自那里。”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悠远时空也无法磨灭的温柔与刻骨的怅惘。
“她……最喜欢哼唱这首曲子,抱着我们刚出生不久的小兽,在月光下的山谷里,一遍又一遍……她说,这是她家乡的歌谣,唱给最亲爱的人听。”
山洞里的空气骤然变得沉重。
十六个孩子,连同林晓晓,都屏住了呼吸。
风毅几个大的,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里带上了担忧。
最小的球球,懵懂地往阿妈腿边缩了缩。
“那……她呢?”林晓晓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飞了栖息在胡扯话语中的那只悲伤的蝴蝶。
胡扯虚幻的身影似乎又黯淡了几分,他微微抬起头,视线却仿佛穿透了洞顶的岩石,投向无垠而冰冷的宇宙深处。
“她……好多好多年前,就不见了。我们的孩子也被她带走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亘古的寒冰中艰难地凿出来。
“留给我这个老不死的,只有这支她亲手为我做的笛子……还有这首,刻在灵魂里的曲子。”
他低头,近乎虔诚地吻了吻那温润的笛身,一个虚幻的吻,却承载着比山岳更沉的思念。
林晓晓不知道胡扯说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闷闷地疼。
她看着眼前这抹强大却又无比脆弱的残魂。
那份跨越了不知多少光年的孤独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前辈。”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任何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胡扯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晓晓身上。
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似乎被强行按捺下去。
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探寻:“地球……你的家乡,地球……是什么样的?”
林晓晓被问得一怔,无数画面在脑中飞掠。
钢筋森林,车水马龙,闪烁的屏幕,拥挤的人潮……这要如何向一个异世残魂描述?
她只能努力抓住一些最核心的意象:“那里……没有灵气,人们不修炼,靠智慧和工具生活。有高楼大厦,直插云霄;有铁鸟在天空飞翔,载着人一日千里;有方盒子(手机),隔着万里也能说话、看见对方的样子……很喧嚣,也很……不同。”
她顿了一下,看着胡扯眼中倒映的、属于地球的陌生光影。
\"地球如此不同。\"胡扯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林晓晓轻声道:“我很遗憾,没能早一点遇到她。不然,我们一定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胡扯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混合了欣慰与无尽酸楚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