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寄生的沙蛹已经张牙舞爪,谢飞再也忍受不住,抬手就是一梭子轰了出去。
窗玻璃被射成了碎片状,子弹打在沙蛹坚硬的硅酸盐蛹壳上,碎屑四溅。
淡黄色的汁液飞溅而出,斑驳地洒在窗玻璃上。
沙蛹中埋藏的虫子也隐藏不住,从碎壳中直扑出来,像壁虎一样在车厢里快速游走。
那虫子呈现白色半透明状,六爪靠前,尾端又长又尖,样子好像人的脊骨,游走速度又是极快。
和谢飞同车的队友吓得大叫起来,拿起来复枪砰、砰地连射两枪,车身都被轰了两个大洞,但哪里打得中?
他吓得当场就要拉着门把手下车,幸亏被回过了劲儿的谢飞一把按住!
刚刚这车子撞上的就不止一个沙蛹,车前窗还趴着好几个,匆忙下车才会出大问题!
那样貌如同脊髓一样的虫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袭击角度,像弹簧一般弹射出来,刺穿了谢飞的手套。
谢飞只感觉手上一阵疼痛,好像整个手都开始发麻。
肾上腺素狂涌,瞬间恐惧变成了愤怒。
他大喝一声:“我曰你娘!”
只听得啪叽一声,那脊骨一样的虫子,外骨骼被整个捏碎,然后被一把丢出了窗外,又抽出手枪连补数枪!
其他的队员也已经围了上来,他们用锤子和小刀,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车前盖和车轮附近的沙蛹。
“地上全是寄生沙蛹,这玩意儿可不能被踩到的。”
马健端详了一番地上那些手掌大小的生物,讪讪道。
“踩到他们,跟踩到钉子差不多。”
刘笔低下头,目光锁定在那只还在垂死挣扎的长虫身上。
【脊骨虫】
【沙原蛾的幼虫,由沙原蛾在飞蚕的沙蛹中产卵寄生养成】
【可以吸收宿主身体内的养分,逐渐蚕食宿主的躯体,并控制宿主原有的神经系统以及躯体进行行动,最终在将宿主食用成为空壳后诞生】
【研究发现,脊骨虫可寄生于大部分动物体内的狭小空间,如,腿蛋的胸腔结构内,人类的脑部,大鼠的腹部、背部和胸腔等】
【速度极快,尾刺锋利,有麻痹毒性,及常见的孢子毒性。】
【肉质稀烂如水,且有氨味。可将内脏和虫肉去除干净后,清洗、晒干外壳食用,亦可将外壳入药】
队里的一位女性成员提着箱子走了出来,带谢飞去另一辆车上清理伤口和包扎。
谢飞是幸运的。
脊骨虫尖利的尾刺在攻击时候会瞬间膨胀挺立,极易造成穿刺伤。
对于人体,向来都是直接冲着眼窝子去的。
而他只受了一点擦伤,只需要打一支一期血清即可。
“他们刚刚貌似是撞到了沙原蛾产卵的土堆。”
一个年轻人从车那边钻出来。
“车内循环装置给他们拿枪打坏了……底盘好像也出了点问题。先拖着走吧。”
套好绳索,车辆继续前进,直到天光渐暗,众人才停下。
几人将车都靠在一起,围成方形,又从货车上拿下挡板和路障,横在营地周围四五米远的位置。
再铺开塑胶地面和帐篷,拿出手提式空气循环系统,一个简便营地就搭好了。
各自去货车边上淋了消毒液,清理干净了孢子,才进入到帐篷中来。
“只有压缩饼干和蛋白块,大家将就点吧。”马健安慰众人道,“今天赶路都辛苦了。”
“我是厨师,今天能吃点好的。”刘笔说道,“我其他的没有,吃的东西有不少。”
众人互相望了望,惊喜之情已经全部写在了脸上。
毕竟能吃点好的,热乎的,谁想要啃饼干块呢?
“货车上有卡格炉子,还有其他材料,你可以拿去用。”马健说道,“方隆,你陪着他过去。记得打开内循环系统,关好门。”
刘笔点点头,穿上防护服来到了帐篷外面。
天色昏黄,他踏着梯子,走进货车后箱。
打开货车车厢的简易新风系统。
除了角落堆放的弹药武器,这里还有两桶汽油、一袋石灰,一桶纯水,一些铁丝罩网。
物资并不丰富,和自己刚刚到33号据点的仓库时候很像。
刘笔下了车,从自己的车后斗拖了烧烤架子,锅具,还有一些干苹果木枝条过来。
又打开系统的数值眼,带着剔骨尖刀,去营地外面找那些圆球型的小土包。
这些小土包里面,就是美味可口的沙蛹。
要注意土包的形状和湿度。
如果土包的表面很干,没有地衣和菌毯,而且土包变成了尖锥甚至尖塔状。
那这窝蛹就已经完蛋了。
这些蛹的内部,早已经变成了脊骨虫的形状了。
那不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样子。
刘笔很快找到一个带着菌毯的小包,用刀子轻轻刮开,里面藏着四五个蛹,静悄悄地窝在那里,就好像一个个装在篮子里的牛角面包一样。
一共十二号人,刨三个窝就差不多了。
刘笔拿着十四个沙蛹,装在塑料袋里,感受着里面的轻微扭动。
回到车厢,方隆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等着。
刘笔点点头,一边用锅烧水,将压缩饼干化在里面,一面拿出小刀,准备开始处理蚕蛹。
“你出来打野为什么会带这么多锅啊。”
方隆用手撑着头问道。
刘笔头也没抬,说道:
“我说了,我是厨子——吃过荒野饭店吗?或者,荒野牌罐头?”
方隆咧嘴露出了个朴实的笑容:“都是在缓冲区混的,罐头至少还是吃过的。”
现在大家对“异种能吃”这件事情,渐渐地已经没有心理抵触了。
哪怕是亲眼看着刘笔在处理沙蛹,方隆也没有退避三舍,而是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要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找到沙蛹中间的凹缝处,这里它的碳酸盐外壳最为薄弱。
一个小小的呼吸盖下,是一层竖直的薄膜。
沙原蛾的输卵管就是从这里趁虚而入,刘笔的刀锋也是。
尖刀刺入,刀片一转,随着一声清脆的,如同掰开贝壳一样的“咔”响,那牛角面包一样的沙蛹,被刘笔切成了两半!
挖去青灰色的身体和内脏结构,把还在跳动的菌丝状物体去除,剩下的物质呈现浓黄色,就好像蛋挞液烤熟以后,在蛋挞酥皮中软糯弹动的样子。
刘笔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浸入准备好的石灰水中。
这可不能洒出来,那样就不好吃了。
浸泡十几分钟后,浓黄色变成了淡黄色,石灰水也变得浑浊。
刘笔把沙蛹外壳洗刷干净,一个个放在铁架上烧烤!
烤制差不多15分钟,柔嫩的蛹肉已经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味。
难怪脊骨虫想吃这玩意儿。
这年头动物烤出来能带着甜香的,刘笔这么久都没找到过几个!
而且这沙蛹还有好几层,最外层的碳酸盐虽然坚硬,里面却还有几层韧皮。
被火焰烧烤过后,这些韧皮就好像蛋挞皮一般,居然层层起酥,变得焦脆起来!
沙蛹的淡黄色蛹肉,带着微焦的斑点,颤巍巍地晃动,像果冻一般。
勺子一挖,金黄的浆液缓缓流出来,浓稠得像芝士一样,看着简直忍不住要把夕阳化进嘴里。
看上去是煮熟了。
“安全起见,我先看看有没有毒。”
刘笔一边说,一边就从烤架上拿下了一个,放在嘴边吹气。
甘甜的蒸汽拍打着刘笔的鼻尖,真的像又甜又软的面包一样啊。
他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韧皮带焦的微苦,若有若无的奶香和脂肪香气。
不腻不淡的甜味,就像恰到好处的拥抱,和舌尖触之即走,若即若离。
就是这种缥缈不定,恰到好处的感觉!
“嗝……”
刘笔顿了顿。
“好……好像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