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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软玉温香阁的喧嚣并未停歇,反而愈发高涨。丝竹靡靡,笑语浪荡,混合着酒气与脂粉香,透过并不隔音的楼板丝丝缕缕渗上来,如同无形的触手,撩拨着人的心弦。

上官乃大躺在榻上,辗转难眠。左臂的疼痛时而尖锐,时而沉闷。更让他难以静心的是空气中那无所不在的“情元”灵气。它们无孔不入,甚至无需刻意吸收,就会随着呼吸渗入体内,引动七情。

楼下一位歌女正婉转唱着露骨的情歌,词句大胆挑逗,引得满堂喝彩哄笑。那歌声仿佛带着魔力,钻入上官乃大耳中,竟在他脑海里勾勒出一些模糊却香艳的画面。他身体微微发热,气血不受控制地有些浮动。

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背后惊出一层冷汗。

这地方太邪门了!竟能直接引动人的原始欲望。长久下去,只怕道心再坚定,也要被这温水煮青蛙般的环境所侵蚀。

他侧过头,看向睡在对面一张小榻上的南宫璇。她似乎也睡得极不安稳,秀眉紧蹙,额角渗出细汗,呼吸略显急促,仿佛陷入了什么噩梦。是因为白天的惊吓,还是同样受到了这环境的影响?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上官乃大立刻警惕地望去,却见是那头灰驴探进脑袋,大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发出低低的“嗯啊”声,然后用嘴叼着什么东西,蹑手蹑脚(尽管蹄子发出哒哒轻响)地走了进来。

它走到上官乃大床边,将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在他枕边——那是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

上官乃大疑惑地拿起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草,形状奇特,他从未见过,但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一股精纯的、能宁心静气的能量,与城中弥漫的欲望灵气截然不同。

灰驴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又朝窗外努了努嘴。

“这是…给我的?从哪里来的?”上官乃大压低声音问道。

灰驴自然不会回答,只是用那双温顺又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他,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又出去了,还顺便用屁股把门轻轻掩上。

上官乃大拿着那几株药草,心中惊疑不定。这头驴果然非凡!它似乎能在这诡异的陀螺城里找到不受污染的清静之物?它为何要帮自己?

他不再犹豫,将一株药草放入口中咀嚼。一股清凉苦涩的汁液流入喉中,随即化作温和的能量散入四肢百骸,竟有效地抚平了躁动的气血,心神也为之一清,外界那靡靡之音的诱惑力顿时大减。

他立刻将另一株药草送到南宫璇唇边,轻声唤醒她。

南宫璇迷茫地睁开眼,看到唇边的药草和上官乃大关切的眼神。

“把这吃了,能静心。”上官乃大低声道。

南宫璇没有多问,依言服下。很快,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再次沉沉睡去,这次显然安稳了许多。

上官乃大心中稍安,对那头神秘的灰驴充满了感激和好奇。他握着剩下的药草,重新躺下,在药力作用下,终于抵挡住外界干扰,沉入调息。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依旧如此。白天双菱忙碌,小红送来简单的饭食。上官乃大和南宫璇大部分时间留在房内,尝试修炼却收效甚微,更多的是交流信息,分析困境。

上官乃大发现,南宫璇似乎对双菱抱有隐隐的敌意和戒备。每当双菱上来与他说话,哪怕只是普通的询问伤势,南宫璇都会不自觉地板起小脸,或者找借口打断。少女的心思敏感而直白。

而上官乃大自己,则越来越无法忽视双菱的存在。她就像这浑浊欲望泥潭中的一朵异样的花,看似随波逐流,却又在某些瞬间流露出截然不同的特质。

一次,小红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烫伤了手,吓得瑟瑟发抖。双菱闻声上来,没有责骂,只是皱了皱眉,熟练地找出药膏给小红涂抹,嘴里虽然嘟囔着“笨手笨脚,尽会添乱”,但动作却意外地轻柔。那一刻,她侧脸的线条显得柔和而疲惫,褪去了风尘伪装,倒像个寻常的、为生活所累的姐姐。

还有一次,前厅一个客人对某个姑娘动手动脚,言辞极其下流侮辱。双菱当时正陪着另一桌客人喝酒,笑得花枝乱颤,听到动静,笑容瞬间冷了一下,但立刻又堆起更浓的笑脸走过去。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巧妙的用身体隔开那醉汉和姑娘,一杯酒泼在自己身上,假意惊呼,转移了注意力,然后连哄带骗,夹杂着几句软中带硬的威胁,竟然生生把那闹事的醉汉给“请”了出去。整个过程圆滑老练,既保全了姑娘,也没让事态扩大影响生意。

上官乃大在楼梯口隐约看到了过程。他看到双菱在转身收拾残局时,脸上那瞬间褪去的虚假笑容和眼底深藏的厌恶与无奈。

这些细微的瞬间,像碎片一样拼凑起来,让上官乃大心中的双菱形象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贪财风骚的鸨母。她复杂,坚韧,在泥泞中打滚却似乎保有某种底线。

而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次她触碰他旧疤时的失语,更如同钩子般挂在他的心上。

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了解这座城,也需要验证心中的猜测。

这日午后,双菱难得清闲片刻,端着一壶酒和一些小菜上来,说是“看看金主…哦不,债主恢复得怎么样”。

她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酒,一杯推给上官乃大:“喝点?活血的。”

上官乃大摇头:“伤势未愈,不宜饮酒。”更重要的是,他怀疑这里的酒水也可能有问题。

双菱也不勉强,自己呷了一口,眯着眼享受那辛辣的滋味,然后打量着上官乃大:“气色好了些。看来底子确实厚实。怎么样,对我们这陀螺城,有点了解了吧?”

“略知一二。”上官乃大沉吟道,“以情元为生,沉溺欲海,如同牢笼。”

“牢笼?”双菱嗤笑一声,又灌了一口酒,“外面又何尝不是牢笼?不过是换种活法罢了。在这里,爱恨情仇都明码标价,倒也干脆。喜欢谁,就去赚情元买他一笑;恨谁,就去赚情元买他倒霉。简单直接,没那么多人模狗样的虚伪。”

她的话语带着浓烈的愤世嫉俗和自嘲。

“双菱姑娘似乎对此地规则深恶痛绝,却又不得不遵守。”上官乃大试探道。

双菱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他,目光有些锐利:“小郎君,看人挺毒啊。姐姐我可不是什么清高的人,我得吃饭,我得活着。这阁里上下下十几张嘴等着我喂呢。清高?能当情元花吗?”

她放下酒杯,身体前倾,带着酒气的呼吸靠近上官乃大,眼神却异常清醒:“在这陀螺城,想活下去,就得认清现实。要么沉沦下去,成为情元的奴隶;要么利用规则,踩着别人爬上去。没有第三条路。”

“包括利用我们?”上官乃大平静地回视她。

双菱愣了一下,随即咯咯笑起来,花枝乱颤:“哎哟,我的上官郎君,你可真是…直白得可爱。”她笑够了,才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是啊,姐姐我救你们,当然是看你们不像普通人,指望着你们伤好了能有点用,帮我还还债,或者…能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也说不定呢?”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目光紧紧盯着上官乃大的反应。

“离开?”上官乃大捕捉到这个词,“姑娘知道离开的方法?”

“传说咯。”双菱耸耸肩,靠回椅背,语气又变得慵懒起来,“都说城中心的‘七情树’是关键,但谁也没真正靠近过。那地方被几大势力守着,危险得很。再说了,离了陀螺城,外面又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更糟呢。”

她似乎不愿多谈这个话题,转而道:“说起来,你的伤,普通药不行了。要想好得快,得去‘情药堂’买他们的‘合和散’或者‘冰心丹’。前者助兴,后者静心,都对调理内息有点用处,就是贵得离谱。”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似乎来了什么大人物。一个丫鬟急匆匆跑上来,在双菱耳边低语了几句。

双菱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发髻,对上官乃大道:“来了个麻烦人物,我得下去应付一下。你们待在房里,千万别出来。”

她快步下楼,语气瞬间切换成娇嗲热情的模式:“哎哟喂,是什么风把情药堂的执事大人您给吹来啦?真是让我们这小店蓬荜生辉呀!”

情药堂?上官乃大和南宫璇对视一眼。

上官乃大挣扎着起身,走到门边,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向下望去。

只见大厅里,喧闹声平息了许多。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站在中央,身后跟着两个随从。男子腰间挂着一个玉瓶标志,正是情药堂的标识。他眼神倨傲,对周围那些莺莺燕燕视若无睹。

双菱正赔着笑脸与他说话。

“…执事大人放心,这个月的‘欢愉税’我们一定准时交上…只是最近生意实在清淡,您看能不能宽限两天?” 那冷面执事冷哼一声:“宽限?双菱老板娘,你这软玉温香阁最近吸纳的情元质量可是下降得厉害。堂主很不满意。若是交不足税额,下次你们求购冰心丹的价格,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数了。”

双菱脸色白了白,笑容更加勉强:“是是是,我们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不是努力,是必须。”执事冷冰冰地道,“另外,堂主需要几个‘药引’,要心思纯净、情绪浓烈之人。你这里若有合适的,立刻报上来,堂主必有重赏。”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阁里的姑娘们,那些姑娘都吓得低下头,瑟瑟发抖。

双菱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却不敢表露,只是连连点头:“是,我留意着,有合适的一定立刻禀报执事大人。”

那执事又敲打了几句,这才带着人扬长而去。

双菱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疲惫和阴沉。她挥挥手,让惊魂未定的姑娘们各自散去,自己则无力地靠在柜台边,揉着眉心。

上官乃大轻轻关上门,心情沉重。情药堂…欢愉税…药引…这陀螺城的黑暗面,正逐渐显露冰山一角。而双菱,显然也被这庞大的势力压得喘不过气。

南宫璇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情药堂…听起来就不是善地。他们要找的‘药引’…”

上官乃大神色凝重:“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看向南宫璇,“你的体质特殊,心思纯净,极易被盯上。我们必须尽快恢复实力。”

然而,如何恢复?此地灵气无法有效利用,丹药匮乏。

就在这时,上官乃大忽然想起那双菱之前的话——“合和散”助兴,“冰心丹”静心,都对调理内息有点用处?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荒唐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的功法,本就涉及阴阳调和、七情炼心。或许…或许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不刻意抗拒这里的欲望灵气,而是尝试引导、炼化?甚至利用那些所谓的“情药”?

但这无疑是在走钢丝,极其危险!一旦失控,立刻就会被欲望吞噬。

然而,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坐以待毙,等伤势恶化,或者被情药堂之类势力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攘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浓或淡的欲望痕迹。陀螺城在缓缓旋转,巨大的“情茧”在城市各处若隐若现,汲取着众生情绪。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冒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转身,对南宫璇道:“我需要出去一趟。”

南宫璇一惊:“你的伤!要去哪里?”

“去情药堂。”上官乃大沉声道,“买药。”

“可是…我们没有情元…”

“总会有办法的。”上官乃大看着窗外。他看到那头灰驴正懒洋洋地卧在后巷口晒太阳,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脑袋,朝他这边望了一眼。

或许,这头神秘的驴,能给他带来一些指引。

他的性爱修行,在这欲望之城里,将以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危险而香艳的方式,被迫展开了。而第一个与他产生深刻纠葛的女子,似乎正是那个身份莫测、风骚又坚韧的双菱。

他需要情元,需要药物,需要力量。而这一切,都可能要从与这个女人的进一步接触和交易开始。

上官乃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与不安,推开房门,向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