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小院内,烛火摇曳。
楚王听到王陵拒绝的话语,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冰冷的泥地上。
“老将军!非是晚辈以身份相逼!实在是...实在是联军已至生死存亡之秋!”他快速将赌约之事,武斗惨败、以及明日斗阵第一场五百人对决的紧要关头道出,语气急切而真诚:“秦军势大,气焰嚣张!若再败,士气必将彻底崩溃!届时,大楚危矣!陛下深知唯有老将军您的‘磐石阵’或可挽回一线生机!”
“老将军!就算您恨陛下,怨朝廷,可大楚百姓何其无辜?难道您忍心看着故国山河,沦于秦人铁蹄之下吗?”
楚王的声声叩问,尤其是最后关于百姓山河的话语,终于触动了王陵内心最深处的软肋。
他戎马一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卫脚下的土地和身后的百姓吗?当年的愤而离去,也是因为信念被践踏。
如今,国君屈尊道歉,国家危在旦夕,楚王长跪不起......
王陵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要将挤压心中多年的郁气全部吐出。
他弯下腰,扶起了楚王:“王爷,请起吧。”
他转身走进内间,片刻后,再次走出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陈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木盒。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略显陈旧,却依然威严肃穆的大楚将军铠甲。
“老夫...可以答应出山。”王陵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并非为了陛下,而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为了那些信任过老夫的将士和百姓。”
“楚王殿下,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翌日,清晨的阳光驱散了淮河上的薄雾,将落霞坡照耀得一片明亮。然而,这片明媚之下,却涌动着比昨日更加肃杀的气氛。
两侧的观礼台早已被精锐士卒严密布防,刀枪如林,旌旗招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感。
北侧观礼台,秦帝萧照渊在一众文武重臣的簇拥下,踏着晨露,再次驾临。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更为利落的玄色常服,但帝王的威仪丝毫不减。目光越过宽阔的场地,落在对面南侧观礼台上,嘴角自然而然地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那是一种强者对弱者、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弄。
在他的身后,白起、李靖、卫青三位统帅并肩而立,神情肃穆,目光如炬,皆已做好了随时指挥作战的准备。无论陛下点将何人,他们都有绝对的信心摧垮对手。
而在观礼台下的空地上,五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大秦锐士,已然列阵完毕!
这些士卒,皆是白起三人精选出来的百战老兵,人人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如刀,身体站的如同标枪般笔直。他们装备精良,盔甲反射着寒光,手中的兵刃更是透着嗜血的气息。整个军阵鸦雀无声,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凝聚在一起,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洪荒凶兽!
萧照渊的目光满意地扫过自家军阵,微微颔首。随即,他看向对面依旧有些骚动,似乎主将都未完全确定的联军阵列,那抹冷笑更加明显。
他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无论对方派谁来,结局都是早已注定。他享受着这种猎物挣扎前的掌控感。
眼看日头渐高,对面秦军军容鼎盛,已列阵完毕,只待令下。而联军这边,楚王一去了无音讯,众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阵脚未战先乱。
周帝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楚帝更是坐立不安,频频望向后方。
“陛下!”大周丞相杨洪见状,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主动做点什么来拖延时间,或者为即将到来的王陵创造更有利的条件。他立刻出列,躬身道,“秦军准备就绪,我方主将还未抵达。但此时不能再让秦帝久等下去,以免其借机发难。臣愿意亲自前往秦军观礼台,与秦帝商议此番斗阵的具体细则。”
周帝眉头一皱:“细则?先前不是已定下五百人对决?”
杨洪快速低声道:“陛下,五百人对决虽定,但时间限制、胜负判定却未明确!军阵对决,非江湖械斗,往往耗时良久。若无时限,极易陷入僵持,甚至被秦军拖垮。再者,如何才算胜?是全歼?夺旗?还是主将被擒?这些都需要明确,否则胜负难以裁定,易生争执。”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臣提议,可设定一个时辰为限!军阵变化频繁,一个时辰内极难彻底击溃另一方精心布置的守阵。如此,我方便有极大机会逼平!即便王老将军未能赶到,我军另遣一员善守之将,亦有周旋余地!”
这番话彻底点醒了周帝!对啊,规则细节才是关键!尤其是时间限制,简直是为他们这种力求不败的策略量身定做!
“好!杨爱卿速去!务必设法将此规则定下!”周帝立刻同意。
楚帝也连连点头,此刻任何能增加希望的办法他都举双手支持。
北侧观礼台下。
杨洪恭敬地对上方的秦帝萧照渊躬身行礼:“外臣杨洪,拜见秦帝陛下!”
萧照渊目光淡漠地看着他:“杨丞相,前来何事?莫非联军无人敢战,欲要认输不成?”
杨洪连忙道:“陛下说笑了。赌约既定,我联军怎么会未战先怯?只是外臣方才想起,此番五百军阵对决,虽定下规模,但时限与胜负细则尚未明确。为避免双方理解不同,产生不必要的争议,外臣特来请示陛下,是否可将规则细化?”
他不等萧照渊回答,便迅速将自己的提议说出:“外臣提议,可否以一个时辰为限,时辰一到,若双方未分胜负,便根据伤亡人数、阵型保持情况裁定结果。同时,胜负条件可明确为:主将被擒,军旗被夺,或者伤亡超过六成直接就可以判负。如此,清晰明了,陛下以为如何?”
说完,他紧张地等待着萧照渊的反应。他知道,这是在赌,赌秦帝的自信,赌秦帝愿意接受这种可能产生平局的规则。
北侧众臣闻言,立刻明白了联军的意图。
郭嘉轻笑:“呵,你们这些想拖时间?还是想保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萧照渊,等待他的决断。
萧照渊看着台下看似恭敬、实则暗藏心思的杨洪,嘴角那抹冷笑再次浮现。他岂会不知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朕原定的想法就是全歼!哪一方全部死完,那哪一方就获胜!所以并未考虑胜负条件。既然两国如此怯弱,那朕同意丞相的建议!一炷香后,第一场,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