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撞碎云层的刹那，林茗天指尖的微尘突然炸成银线。
七道身影落在碎星崖顶，为首的老者穿紫纹道袍，颔下银须无风自动，正是执法堂的王长老。他身后跟着六名执法修士，皆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腰间锁链泛着淬了灵力的寒光，显然是准备随时动手擒人。
“林茗天，老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王长老的声音像磨过砂石，“自废修为，交出‘尘埃’技能的修炼法门，老夫便饶你神魂不灭。”
他说话时，化神期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崖顶的岩石簌簌发抖，连空气都被压得粘稠，可在林茗天周身十丈处，那威压突然像撞上了无形的墙，化作细密的光点——尘埃领域早已悄然展开，那些构成威压的灵力粒子，正被领域内的微尘一点点分解。
“王长老好大的口气。”林茗天把玩着指尖的微尘，“三年前在大比台上，你弟子输了比试，当场哭着要你为他出头，怎么？今日要亲自下场欺负晚辈？”
王长老脸色一沉。当年仙盟大比，他最得意的孙辈王浩，被林茗天用“尘埃”技能搅碎了本命法宝，最后狼狈认输，确实让他在各大门派面前丢尽了脸面。这三年来，他一直派人盯着林茗天，就是等他出关的这天。
“牙尖嘴利！”王长老冷哼一声，右手突然成爪，虚空一抓。林茗天脚下的岩石瞬间崩裂，五道带着倒钩的灵力爪影破土而出，直取他的丹田——这是化神期修士的“裂空爪”，能直接撕裂空间，寻常金丹修士碰上，顷刻间就得被掏碎内丹。
爪影在触及尘埃领域的刹那，速度骤然减慢。林茗天甚至能“看”到构成爪影的每一缕灵力，正被领域内的微尘钻进缝隙，像白蚁蛀木般啃噬着。他轻轻抬手，领域内的微尘突然汇聚成五根透明的长针，精准地刺进爪影的核心。
“噗——”
五道爪影同时炸开，化作漫天灵力碎片。那些碎片刚要四散，就被微尘包裹、分解，最后变成滋养领域的能量。王长老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刚进入十丈范围，就像泥牛入海，连半点涟漪都掀不起来。
“这是什么妖术？”王长老身后的执法修士惊呼。他们中有人三年前看过林茗天的比试，记得当时他只能操控看得见的沙石，可现在这十丈内的诡异领域，分明已经超出了“尘埃”技能的范畴。
林茗天没有回答。他正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领域的变化——刚才化解“裂空爪”时，识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技能熟练度涨了200点。看来越是对抗强者的攻击，熟练度涨得越快。
“结阵！”王长老厉声喝道。他知道不能再轻敌，挥手祭出一面青铜镜。镜面亮起时，六名执法修士立刻散开，锁链交织成一张大网，朝着林茗天罩来。那网是用玄铁混合幽冥蚕丝所制，网眼上刻满了“镇灵符文”，专克神魂类技能。
林茗天挑眉。这阵法他认得，叫“锁魂阵”，是执法堂用来抓捕桀骜修士的杀手锏。寻常化神初期修士被困住，都得费些力气才能挣脱。
可在尘埃领域里，这阵法却成了笑话。
当锁链大网触及十丈结界时，林茗天心念一动，领域内的微尘突然加速旋转。那些看似坚固的玄铁锁链，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划痕——那是微尘粒子在高速摩擦，就像无数把小锉刀，正一点点磨断锁链的材质。
“怎么可能？”操控锁链的执法修士脸色煞白。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灌注在锁链里的灵力正在流失，锁链的材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脆弱。
更诡异的是，他们的识海里突然涌入无数细碎的念头。
“锁链要断了……”
“我握不住了……”
“王长老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这些念头像毒蛇般钻进他们的神智，让他们握着锁链的手开始颤抖。其中一人更是突然惨叫一声，双手松开锁链，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他的识海里，无数微尘正化作尖针，刺得他神魂剧痛。
“废物！”王长老怒喝，青铜镜射出一道红光，照在那名修士身上。红光里蕴含着安抚神魂的力量，暂时压制住了他的痛苦。可就在红光进入尘埃领域的刹那，林茗天突然冷笑一声。
他让领域内的微尘全部涌向那道红光。原本温和的红光，在接触微尘的瞬间突然变得狂暴，就像平静的水流撞上了暗礁。那些微尘钻进红光里，将安抚神魂的力量扭曲、转化，最后竟变成了侵蚀意识的毒素——那名刚被安抚的修士，突然眼神涣散，捡起地上的锁链，朝着身边的同伴狠狠抽去！
“自相残杀？”王长老目眦欲裂。他终于意识到这领域的可怕之处——不仅能操控物质，还能扭曲能量，甚至……篡改修士的意识。
林茗天没有停手。他看了眼那名攻击同伴的修士，又看向其他人。领域内的微尘再次分化，化作无数根肉眼难辨的丝线，钻进剩下五人的识海。
“左边第三个人，你腰间的玉佩是你女儿送的吧？”林茗天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她今年七岁，在仙盟附属的学堂读书，昨天还托人给你带了桂花糕。”
那名修士浑身一震，握锁链的手明显松了。他的识海里，微尘正勾起他女儿笑靥如花的模样，让他想起出门前女儿拉着他衣角说“爹爹早点回来”的样子。
“你右边的同伴，三年前在黑风谷救过你一命，可你转头就抢了他的机缘，让他错过了晋升化神的机会。”林茗天的声音继续响起，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修士们尘封的记忆，“你午夜梦回时，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
那名被点名的修士脸色骤变，看向同伴的眼神充满了慌乱和恐惧。他的潜意识里，确实一直藏着这份愧疚，此刻被微尘勾起，让他心神大乱。
“还有你……”林茗天的目光扫过最后一人，“你根本不是自愿加入执法堂的，是王长老杀了你全家，逼你做他的傀儡，对不对？”
“噗——”
那名修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瞬间变得赤红。他的识海里，被微尘勾起的不是念头，而是被封印的记忆——熊熊燃烧的家宅，亲人倒在血泊里的模样，王长老那张狰狞的脸……
“王！长！老！”他嘶吼着，抓起锁链就朝王长老扑去，“我杀了你！”
局势瞬间失控。六名执法修士，一人意识崩溃，一人攻击同伴，一人冲向王长老，剩下三人也都眼神涣散，显然意识已被侵蚀。王长老气得浑身发抖，青铜镜连连射出红光，想要稳住局面，可那些红光一进入尘埃领域，就被微尘扭曲成各种诡异的能量，有的变成火团烧向他自己，有的化作冰针冻住他的灵力。
“林茗天！你找死！”王长老彻底疯狂了。他知道再拖下去，自己带来的人都会被操控，索性燃烧精血，青铜镜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化神技——万鬼噬魂！”
镜面里飞出无数鬼影，张牙舞爪地扑向林茗天。那些鬼影是用无数修士的残魂炼制而成，凄厉的尖啸能直接撕裂金丹修士的识海，就算是化神修士被缠上，也得耗损百年修为才能挣脱。
林茗天眼神一凝。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化神期的全力攻击。他能“看”到那些鬼影的核心，是一缕缕黑色的残魂能量，比刚才的锁链和红光要凝实得多。
“绝对感知，全开。”林茗天低声道。
领域内的微尘突然静止。下一秒，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数据流——每只鬼影的飞行轨迹，残魂能量的流动规律，甚至它们最脆弱的节点……都清晰得像刻在石碑上的文字。
“微尘，聚。”
林茗天抬手，领域内的所有微尘突然汇聚，在他面前凝结成一把丈许长的巨剑。剑身透明如琉璃，仔细看去，却能发现是由亿万亿万个微尘粒子层层叠加而成，每个粒子都在高速震动，发出让神魂战栗的嗡鸣。
“斩。”
他轻喝一声，巨剑朝着鬼影群挥去。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那些张牙舞爪的鬼影，在接触巨剑的刹那，就像冰雪遇上了烈火，瞬间消融——不是被撕碎，而是被微尘粒子分解成了最原始的能量，连一丝残魂都没剩下。
巨剑余势不减，继续朝着王长老斩去。
王长老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那巨剑里蕴含的恐怖力量——不是灵力的碰撞，而是一种能分解万物的湮灭之力。他疯狂地往青铜镜里灌注灵力，镜面膨胀成一面巨大的盾牌，想要挡住这一剑。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看似坚不可摧的青铜镜，在微尘巨剑下就像易碎的玻璃，瞬间布满裂纹。巨剑斩在王长老胸口，他身上的紫纹道袍瞬间化为飞灰，胸口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没有流血，因为所有血肉都被微尘分解成了粒子，连神魂都在剑刃扫过的刹那，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噗——”王长老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那是化神修士的本源精血。他倒飞出去，撞在崖壁上，把坚硬的岩石撞出一个人形大坑。
尘埃巨剑缓缓消散，重新化作微尘融入领域。林茗天看着坑里的王长老，指尖微动，十丈领域跟着前移，将王长老笼罩其中。
“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林茗天的声音很平静，可领域内的微尘却在疯狂躁动，显然他的杀意已起。
王长老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刚一动弹，就发现自己的经脉里全是细微的尘埃粒子。那些粒子正在啃噬他的灵力，堵塞他的丹田，让他连一丝灵力都调动不起来。更可怕的是，他的识海里，无数微尘正像潮水般涌来，想要彻底侵蚀他的意识。
“你不能杀我！”王长老惊恐地嘶吼，“我是仙盟执法堂长老，杀了我，仙盟绝不会放过你！”
林茗天笑了。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捏在指尖。碎石在他掌心分解成微尘，顺着他的指尖飘向王长老：“仙盟？他们还不知道你用活人炼制鬼影吧？也不知道你私吞了多少门派资源吧？更不知道你为了夺权，杀了多少同门吧？”
他每说一句话，就有一缕微尘钻进王长老的识海，勾起一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王长老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神里的恐惧越来越深——他知道，林茗天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都是他藏在识海最深处的秘密。
“你想怎么样？”王长老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而且栽得很彻底。
“很简单。”林茗天看着他，“把你知道的，关于仙盟高层的龌龊事，都告诉我。”
王长老咬紧牙关。他知道，这些秘密关系到很多大人物，一旦说出去，就算林茗天放了他，那些人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可他没得选。
林茗天轻轻皱了下眉，领域内的微尘突然加速旋转。王长老的识海就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无数尘封的记忆被强行勾起，那些被他用秘法压制的痛苦、恐惧、贪婪……全部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就像被放在火上烤，痛得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我说！我说！”王长老终于崩溃，“仙盟盟主私下和魔族有勾结，用资源换取魔族的‘噬灵草’！还有东方的青云宗，他们的掌门修炼的是邪功，靠吸食弟子的精血进阶……”
他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全说了出来。林茗天静静听着，指尖的微尘随着他的话语轻轻跳动，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录在识海——他让微尘在识海里凝结成文字，比任何玉简都记得清楚。
“叮——检测到宿主深度使用‘意识侵蚀’和‘微尘掌控’，技能熟练度+5000。当前熟练度：5100\/（初级）。”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王长老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眼神空洞，显然意识已被侵蚀得差不多了。
林茗天挥手撤去尘埃领域。他看了眼坑里的王长老，又看了看周围或瘫或疯的执法修士，没有下杀手。杀了他们，只会引来仙盟更疯狂的报复，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转身走向碎星崖深处，那里有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是他三年前发现的闭关之地。他需要尽快提升尘埃领域的等级，至少要练到中级，才能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危机——王长老说的秘密，足以掀起仙界的轩然大波，那些被牵扯到的大人物，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碎星崖。
刚走进溶洞，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叮——检测到宿主获得重要情报，触发隐藏任务：揭露仙盟黑幕。任务奖励：‘尘埃领域’等级提升卡x1，技能点x1000。”
林茗天挑眉。隐藏任务？他看着洞壁上闪烁的磷光，指尖的微尘又开始聚集。看来这次碎星崖之行，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溶洞深处，一块巨大的水晶石后，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那金光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看着林茗天离去的方向，眼底充满了震惊和……贪婪。
“尘埃领域……竟能操控化神修士的意识……”身音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只要得到这技能，仙盟盟主之位，甚至整个仙界……都将是我的！”
金光一闪，身影消失在溶洞阴影里，只留下几粒被惊动的微尘，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林茗天对此毫无察觉。他正盘膝坐在溶洞中央，闭上眼，开始梳理刚才战斗的感悟。初级领域就能压制化神初期，那中级领域会有怎样的威能？是范围扩大，还是意识侵蚀的效果更强？
他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而他的尘埃领域，也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展现出更令人恐惧的力量。
洞外，碎星崖的罡风依旧呼啸，只是风中，似乎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躁动——那是无数微尘粒子在传递着消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悄悄送往仙界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