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湘同雷胜对视一眼,均不明仙帝的来意。
以及……
娘娘?
王桂湘知道长乐除了自家亲生母亲,对仙帝别的妃子们一般都称呼为某某天妃,不会用如此敬称。
因此十分诧异地向宫娥确认道:“是……母妃娘娘来了?”
“是。”
王桂湘和雷胜倍感诧异,这位娘娘不是常居合欢谷,不问世事吗?
今次,怎么破天荒和仙帝一起来了?
雷胜当即打招呼,使了个眼色,拱手告辞道:“驸马,属下已经汇报完毕,还要回北江处理军务,就不多留了。”
“好。”
王桂湘面色仍有些尴尬,颔首应是,在池边和雷胜分别,去前门迎接突然联袂而至的仙帝与宸妃。
二者虽乘龙辇、鸾驾而来,却只是一身闲适的常服打扮。
仙帝乃威严高大的中年面貌男子,他一头茂盛蓬松的垂膝红发披散。
大掌携着身旁那位乌发高髻,仍保持着妙龄少女面貌,沉静不言,眉目如画的美人翩然至客厅。
将她与王桂湘的大儿子王无忧,把小外孙抱起,逗弄了小外孙一会儿。
仙帝简单寒暄两句,望着长乐拱起的腹部,忽然笑道:“什么时候生?想好名字了吗?”
长乐正歪头靠在和她年龄相仿,更像是姐妹的她娘,依偎在她肩膀上。
她螓首微抬,瞪了这便宜爹一眼,毫不在意摆手道:“还要等一阵。等生下来,到时候再说吧。”
仙帝即道:“大的叫无忧,小的就叫无双好了。”
长乐笑眯眯敷衍地答道:“也行,您开心就好。”
他旋即眯了眯眼,转头盯着王桂湘,似笑非笑道:“你反正已有一个儿子,这小子跟我们姓刘如何?”
王桂湘莫名被这位老丈人盯得脊背发寒,又看向仙帝腿上毫无所觉的大儿子。
他向来不大在意这些,只得愣了愣,拱手强笑道:“但凭陛下吩咐。”
仙帝忽地豪迈地大笑数声,掂了掂手中一脸懵懂无知的王无忧,笑道:“以后你是世子,你弟弟刘无双没有爵位,岂非不公平?这样吧,朕让你弟弟就当无双王好不好?”
“哈?”
就连长乐都不由惊诧莫名,拉着宸妃手臂,小声咬耳朵道:“母妃,父皇怎么了?”
宸妃斜瞥身旁的红毛男人一眼,冷声道:“我怎么知道?随便他吧,别来烦我就好。”
“……”
见自家母妃又开始闭目养神.
长乐不禁一撇嘴,实在不明白今日到底吹得什么风,能让父皇把母妃从合欢谷里拐出来?
二人坐了一阵,宸妃便十分识趣地对心怀忐忑,又感到尴尬的王桂湘、长乐夫妻二人,主动起身告辞。
只有仙帝坐着没动,不料宸妃广袖一拂,冷声道:“还在那儿坐着作甚?没见人家都不欢迎你吗?走了!”
“没没没,欢迎,可欢迎了。”
长乐和王桂湘站在一旁,虽然心中巴不得他们快走,但面上忙摇头否认。
长乐还好,早知自己母妃对父皇只有满心嫌弃。
但对于头一次见仙帝与宸妃,日常究竟如何相处的王桂湘震惊不已。
哎呀妈呀!
俺丈母娘敢情平日里这么勇的吗?
“呃……”
不料,向来威严不可冒犯的仙帝竟讪讪一摸鼻子,只好放下怀里打哈欠的王无忧。
蹲下身,强笑着快速说,“下次再来,带小孙儿去玩”云云等语。
见宸妃已一拂袖,独自离去。
仙帝匆匆两句,急忙追了上去,手臂揽住她瘦削的肩膀,一副生怕她跑了的模样,口中甜腻腻地呼道:“爱妃,欢欢,怎么都不等等朕?”
这一次好容易借着长乐快生了的理由,终于顺利把人给拐回了仙廷,答应住两天。
说不准,一个不注意,他的“爱妃”又跑回合欢谷中,让他吃闭门羹!
玛德!
自己可是堂堂仙帝,又不是哈巴狗!
成日隔三岔五跑去合欢谷,俯首帖耳,像个什么样子?
他千方百计就为了把她这天妃之首哄回仙廷,必须去参加一些必要出席的宴请。
不然,他身旁天妃之首的位置老是空着。
久而久之,外界怎么看他?
传出去他一堂堂仙帝,一个男人,居然连个女的都搞不定,岂不丢脸!
哼!
要不是劳资现在最多跟姓朱的打个平手,不然……
空桑山巅。
一座白玉打造的八角亭中,箜篌凄清,然而玄月算着时间,抚琴的手指都快弹疼了。
按理来说,近些年,每次仙帝去合欢谷吃了闭门羹,都会来自己这里解闷。
两日前,自己分明从仙官处打听到仙帝又去了合欢谷,算算时间,仙帝也该来……
“不好啦,仙子,不好啦。”
一丫鬟模样的小妖扑扇着翅膀,焦急飞入亭中,一面道:“仙子,不要等了,仙帝不会来了!仙帝已经带着合欢谷里的合欢仙子回盛京城了。”
刹那,箜篌琴弦骤地发出刺耳杂音,下一刻,琴弦猛地崩断数根。
玄月一张姣好娇柔的脸孔,蓦的变得扭曲,恨恨骂道:“贱人!”
她不禁再次泫然落泪。
她就不明白陛下怎么就看不清那贱人的真面目呢?
说什么不想当天妃?
隐居合欢谷?
贱人只不过在故意欲拒还迎的套路而已,那般英武伟岸的陛下何等圣明?
为何独独竟遭那贱人蒙蔽了圣听?
自己一定要给贱人一个教……
但她想及此,又是薄弱的双肩骤然一颤,立即摇头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可。
那贱人固然可恶,却霸占着天妃之首的位置,自己如今无名无分,她轻易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按死自己!
况仙帝在外的相好那么多,必然不会独独为自己出头。
所以,自己现在最重要的目标,还是好好伺候仙帝。
求仙帝带自己回仙廷,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才是。
到时……
自己就可以联合其余天妃,教她逐渐失了仙帝宠爱,最后甚至废了她的妃位……
合欢仙子,你等着!
这天妃之位,必然将会是我的!
“哈哈哈哈哈……合欢你等着!你去死啊!凭什么?凭什么你这样一介低贱的凡人、满腹诡计的女人能成为天妃?我却不行?哈哈哈哈……呜呜呜,陛下,陛下……”
小鸟妖如个鹌鹑似的,瑟缩在一边,看到又开始因此发疯的玄月仙子幽幽一叹。
唉,自己真是命苦,被这疯女人抓来当奴婢!
人儿合欢仙子,堂堂天妃之首,压根就不认识你啊。
小鸟妖也不信,她亲眼看到合欢谷内仙帝围着合欢仙子打转的模样。
仙帝还能傻到不打自招,暴露自己在外养了十来个外室。
不过这疯女人好歹是个散仙,导致空桑山一带没什么大的妖魔。
如今外面也不太平。
在合欢谷附近盘桓的时候,听路过的小妖说,似乎什么驸马管辖下的北江郡不错,小妖们都不会受欺负。
要不,哪日自己偷溜出去看看呢?
三年后。
凛风堡,荀长安小院。
“叮。”
荀长安在书房,好容易在院子里抓住飞檐走壁的拂雪,拿着一个黑水牛皮制的项圈,在拂雪脖子上比划。
“哈!”
拂雪当即使劲甩着脑袋,试图躲开那串缀着一颗紫铜小铃铛的颈圈,冲面前可恶的两脚兽直哈气。
他烦躁地甩起身后那条毛绒绒的长尾巴,缩着脑袋往后退,后脚猛地在书桌边缘踩空,趔趄了一下。
荀长安急忙一只手兜住拂雪差点掉下去的屁股,一只手勾住项圈,按住他的颈子。
无奈地劝道:“哎呀,小师弟,你不带颈圈,跟我一道出远门,要是独自跑远了,可是会被坏人当作野兽,给抓走的喔!”
“哈!”
那就杀掉那些坏人!
你一只“小猫咪”杀性怎么这么重?
荀长安暗中吐槽,再次一拍拂雪的脑袋。
看他瑟瑟地缩起脖子,却竖起飞机耳,仍是冲自己威胁呲牙哈气,甚至开始反抗亮爪子!
荀长安不由语气重了一点,教训道:“在外不可以乱杀人,会引来厉害的道士来抓你的!”
“嗷呜,嗷!”
那就让那些道士念你的名字,让他们统统都炸掉!
这事看来在小师弟脑中印象挺深,你小子还真是聪明绝顶!
荀长安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随之嘴角抽搐数下。
只好一拍额头,跟他这聪明绝顶的师弟,讨价还价商量道:“那你要是乖乖戴上灵兽颈圈,师兄就买小牛肉和桂花藕给你吃。”
“啾?啾啾。”
铃铛太响了?
没办法捕猎?
荀长安当即一拍脑门,这玩意只是他在集市上的灵宠店买的。
寻常的灵宠都会跟主人牵魂契,因此根本不存在因为铃铛太响,所以不愿意戴的情况。
何况灵宠都是吃灵兽饲料的,压根不需要出去捕猎。
但小师弟么……
只是因为要跟自己出远门,去盛京城参加这次的琼林宴。
为了不遇到麻烦,才让小师弟临时伪装一下自己的灵兽,毕竟日常状态,小师弟不喜欢变人形。
无奈,荀长安即刻手掌一翻。
一团跳跃紫红火光的六丁神火刹那出现在他掌上,旋即吞没那颈圈,眨眼已将其重新炼制了一番。
荀长安摇了摇那枚颈圈,铃铛已化作哑铃,没有声响,示意道:“瞧,师兄已经将它重新炼制了一番,已经没声音了哦。”
“啾?”
拂雪一歪脑袋,这么神奇的吗?
用爪子拨了拨铃铛,发现真的已经没有了响声,一双粉红的瞳孔不由瞪大。
主动扬起下巴,荀长安给他套上颈圈,扣好皮扣,一边解释道:“师兄已经把这个炼制成法宝了,有防御和隐身、索敌等功效。”
“啾?”
见拂雪一歪头,主动用爪子拨了一下铃铛,已转眼消失,等他一一试用完这些功效。
片晌再次出现后,似乎对荀长安的手艺十分满意,难得黏人地用脑袋,不断来回蹭着荀长安的裤腿。
来回走动时,还用竖起的尾巴尖轻轻卷着荀长安的脚踝撒娇,肚子里都发出咕噜咕噜声。
荀长安蹲下身,摸了摸拂雪身上的毛,笑着问道:“小师弟想学炼制法宝么?”
“啾!”
当然!
“那,师兄在路上慢慢教你。”
“啾!”
好!
这日,正是谷雨。
荀长安背上竹箱行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
他手执一杆竹杖,脚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只约莫才两个月大,和家猫差不多大小的小雪豹。
在凛风堡吴叔等人的欢送下,踏上前往盛京城的行程。
在滃城城郊的码头,荀长安与一位空闲的老船夫商量好价钱。
这位老船夫正巧要去北江小梅镇,只需要十文钱,就可以捎荀长安半程。
因此,荀长安看老船夫面目和善,便带着满目好奇的拂雪上了船。
北江水色缥碧,倒映两岸葱郁青山,清澈的江水,可直视其中的游鱼、磷虾,共着荀长安雇来的一艘乌蓬小舟一起沿江而下。
渐而日暮西斜。
映得半江绯红如天上云霞。
老船夫收起船帆,让船跟随水流等它荡漾。
他弓腰从蓬下扯出一根小马扎,用顺路钓来的几条小鲫鱼,土色的砂罐从江中舀水,开始熬粥。
渐渐,砂罐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飘散出香味。
正蹲在荀长安身旁,学着从口中吐出灵火炼制法宝的拂雪。
他骤地鼻尖一动,两只耳朵即刻竖起,再也无心学习炼器了。
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翘起甲板上的砂罐,猫猫祟祟地缩着脑袋,已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
荀长安赶紧小跑过去,拽回拂雪快要伸到人家砂罐里的脑袋,歉意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拂雪嘴比较馋。”
老人大笑着摆手,倒是不介意,笑看着虎头虎脑的拂雪,调侃道:“哈哈哈,原来你是只小馋猫啊?”
“嗷!”
拂雪甩了甩脑袋,可惜完全挣脱不了两脚兽转而按住自己后颈的手。
他寻思“小馋猫”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可恶的两脚兽,居然敢骂拂雪!
不过面对才家猫大小的拂雪发出的警告,大多数人类完全不认为有危险。
反倒认为看起来奶凶奶凶的,十分可爱。
老人从旁边拿出一个陶碗,舀了小半碗奶白色的滚烫鲫鱼粥,递到拂雪鼻尖,故意问道:“要吃吗?”
“啾!”
拂雪闻了闻,满鼻都缭绕着鲫鱼粥的鲜香。
看来这个划船的两脚兽,也是喵喵教的信徒。
因此正欲不客气地享用两脚兽给自己的供奉。
在凛风堡,拂雪偶尔和两脚兽去逛街时。
就会遇上看到自己的两脚兽眼睛一亮,然后蹲下来给自己献上供奉。
师兄说,那是喵喵教的信徒,把自己当作了喵喵教的神,所以可以放心享用。
拂雪虽然不是喵喵教的神,但既然两脚兽认错了,但又傻乎乎给自己了。
那么自己就不能白白享用,所以他会记下信徒的气息,晚上的时候,拂雪就去给他们家抓耗子。
拂雪回头狠狠一双粉红的大眼睛瞪着两脚兽。
“不用,我们不饿。”
老船夫笑道:“没事,老朽也吃不完这些,公子也用一点吧。”
荀长安犹豫片刻,看了看目光炯炯地一直盯着人家粥的拂雪,终是点头道:“那就不好意思,我会多付饭钱的。”
“哪里,哪里?公子一瞧就是读书人,这次是去盛京参加琼林宴的吧?
公子若能一举封仙,可以多去帮衬帮衬驸马他们。
驸马是好人啊!
这些年,自从有了驸马爷、北宿军的庇护,我们凡人的日子好过多了,我们人族若能多出些神仙是好事呐!”
荀长安笑眯眯地寒暄了两句,见老船夫递来的碗,虽然知道老船夫不是那么忌讳的人。
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忙道:“拂雪有自己的碗。”
他转身,从竹箱底部摸出拂雪专属的青花瓷小碗。
谢过老船夫舀上的一碗奶白飘香的鲫鱼粥,将尚且冒着热气的鲫鱼粥放到拂雪面前。
拂雪好容易才等到不冒烟了,神智早已被腹中馋虫控制。
三两口就囫囵吞枣地将碗舔了个干净,舔着舌头,犹未满足。
不过两脚兽说过,吃太多会导致体内浊气过多,影响修为,太上拂雪敕令这招会用不出来的!
拂雪忍住!
因此拂雪只能坐在一边,干看着两脚兽们吃,独自忍耐着。
是夜,天星晦暗。
小乌篷船至小梅镇渡口。
他们多给了老船夫几文钱,一人一“猫”下了船后,走到平坦的官道上,见小梅镇大门已关闭。
荀长安本也不打算进镇,绕到旁边的土路上,沿路往北行去,路经一处星星点点的零散村落。
却听一汉子喊道:“这位兄台!”
循声望去,见是一高大,面容憨厚的汉子站在村口。
那汉子走上前,率先道:“瞧瞧,兄台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读书人。
当心走夜路会遇上妖怪!
不如来我家歇息一夜,等天明再走不迟。”
荀长安正欲推辞,忽然福临心至,颔首笑道:“好,那便叨扰长孙兄一夜了。”
那汉子霎时一愣,目带警惕后退两步,惊愕道:“你,你怎知我姓长孙?”
荀长安不禁摇头失笑,道:“贫道算出来的,你我当有一段缘分。”
“贫道?”
那汉子古怪打量荀长安,咂摸着嘴道:“道士?看着你这打扮不像啊?”
不过他还是大咧咧地领着荀长安进了自家屋子,他家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的才五岁,小的尚在襁褓。
给荀长安端上一碗清水,请他在老黄杨木打造的长椅上坐下。
他歉意地摸摸后脑勺,道:“不好意思,我家不大,道长您别嫌弃,将就一晚就成。”
荀长安刻意问道:“那你怎么还拉人在家过夜?”
长孙启脸面一红,道 :“嗐!我刚在院子里劈柴,瞧见您一书生走夜路。这不是不放心吗?据说芒山那边前些日子来了个食人的大妖,已吃了好多人!
前日,北宿大军才路过,还告诫我们,让我们这几日别乱走!”
说着,他不由遗憾地道:“要不是我有家室,肯定也参军去了!
我们一家人当年就是被北宿军给救下的,不仅如此,还分了地给我们种。
这几年,北江人终于活得有个人样,不用担心哪日被妖怪吃了,驸马爷和北宿军真是好人呐!”
荀长安刚道:“所以,如果北宿军出事了,你会为他们报仇吗?”
那汉子正不明所以,突被屋外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吸引。
他和家人急忙跑出去,却见北边的芒山方向,天空赤焰如火,一颗颗如火流星般照彻长夜,自天际如烟花般不断散落。
他陡然心中恍然一跳,心悸道:“完了!不会芒山北宿军出事了吧?”
想起什么,他回屋急急道:“道长,不好啦,好多火流星,咦?人呢?媳妇,我们不会撞鬼了吧?”
死腿!
为什么不跑快一点?
拂雪不知为何,心头发慌,他如一道残影,快速往不断从天空坠落火流星的芒山射去。
然而等他赶至,此地已被夷为平地,在一片焦黑的沙砾中,惟有零星冒着火光的残甲、断枪上燃烧着一团赤红火焰。
“呜……”
拂雪眼角含泪,自己也不知为何不断刨着这巨大的黑色沙砾坑,他也不知自己想要刨出些什么,可……
“拂雪,别急。”
“嗷呜!”
不行!
不快点的话,不快点的话……
“太上玄都敕令,解汝孤魂。”
自此音毕,地上燃烧的残甲、断枪之上飘出一团团微弱的黄色光点。
荀长安一抬手,一盏鎏金的宫灯出现,逐渐将这些光点吸入其中,灯芯燃起幽幽的蓝色火焰。
“好了,拂雪,我已先护住他们真灵。”
突地,荀长安一皱眉,一招手从拂雪刨出的坑中浮出一支已破碎的金色翎羽金箭。
而在箭身一枚枚波浪纹细密重叠。
“琅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