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
四座城门紧闭,城中街道上无一百姓,只有成群结队士卒。
连士卒都动摇,巡逻、站岗都是三心二意。
整座城池都弥漫着紧张不安,风雨飘摇的气息。
丞相府,书房内。
张胜跪坐在主位上,神色十分复杂。羽林儿刚到疆界,整个燕国都背叛了燕王。
上谷、右北平、广阳、渔阳等郡。
竟然没有一座城池支持燕王。燕王这是犯了什么滔天罪孽吗?这才万民唾弃?这才众叛亲离?
是了。燕王确实是犯了滔天大罪。他联络匈奴人,要引匈奴铁骑南下长城,打算驱虎吞狼对付韩王。
燕乃诸夏北国,常年与匈奴人交战厮杀。双方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燕王还有没有出身来历。
没有宗族。
没有.....等等劣势,在出身韩氏王族,宗疆,天下名王的韩王面前,犹如土鸡瓦犬一般溃不成军。
“我撑不下去了。因为我再沉默下去,全家都要被杀了。”张胜哀叹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凄沧说道:“来人。派兵去请韩王使臣。”
韩王使臣韩胄早就来了。他撑了几天,着实是撑不住了。只能对不起燕王,把蓟县卖了。
堂堂丞相在自己的国都之中,需要派遣精兵去请他国使臣。足见局势已经险恶到了极点。
韩胄在精兵的保护下,怀抱节杖气度雍容的进入了大堂。与张胜见礼之后坐下。
张胜直言道:“王使。现在燕国流言四起,燕王要引匈奴冒顿南下。这是韩王得到消息才散布的谣言。还是韩王的猜测?”
韩胄想了一下后,才回答道:“猜测。”
张胜点了点头,心中哀叹。赵国灭亡,燕王必定会派人去匈奴请求援兵,以保住燕国国祚。燕王臧荼在韩氏君臣的面前,宛如是剥光了衣服的美人,看的一清二楚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郑重之色,行礼道:“那我就告诉王使。燕王确实是这么做了。现在匈奴人快到了。王使可能组织城中燕国士卒,前去长城防守?”
韩胄昂起头颅,颇为骄傲的站了起来,手持节杖,斩钉截铁道:“我便是为此而来。”
他乃韩氏,又精通兵法。是这一次来到燕国的王使之中地位最高的人。也是接替张胜为燕相,统筹燕国辅佐将军夏说抵抗匈奴的人。
张胜呼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少许笑容。背叛臧荼他心中有愧,但能保全燕国,让燕国人不受到匈奴人的荼毒。稍稍减轻了他的愧疚之心。
他看着衣冠雄伟,手持节杖意气风发的韩胄,内心感慨道:“韩王有宗族也。”
如果燕王臧荼是旧王族出身,又有宗族,何至于一触即溃?嗟呼。这都是命啊。
张胜与韩胄达成一致之后,便派人去通知他有把握的将军、大臣控制城池。斩杀或控制他没有把握的将军、大臣。
他虽为燕国丞相,但无论威望还是权力都无法控制一切,原本无法这么做。
这也是燕王臧荼的精心设计。燕王在外,不让大臣在都城一家独大。
但他假借韩王之威,也就是韩胄与韩节。比燕王的命令还好使,团结控制了大部分人,打击了臧荼的忠臣。只一瞬间便接管了蓟县。
等控制了局势之后。
张胜把“自己人”召集了过来。让韩胄怀抱韩节坐在主位上,他坐在下首。
众人商议对敌之策。
韩胄当仁不让的大马金刀而坐,气势十足。他目视众人,笑着说道:“冒顿虽然雄壮,但与韩王相持,却也是穷困。我韩氏二将军二万五千精兵辅佐数万精壮,便可阻挡冒顿数十万匈奴铁骑。更何况现在还有燕国大军,无数精壮?”
“诸位不用对匈奴冒顿忧虑,听我号令便是。”顿了顿后,他又说道:“至于臧荼。他失了燕国。范阳的五万燕军还能听他号令?人虽还在,但头与身体已经分离。不足为虑。等大王都巨鹿,号令河北。必定不会忘记你等功劳。厚加赏赐。”
“是。”除了张胜等少数人苦涩之外,其他人都把臧荼抛之脑后,闻言精神抖擞热血沸腾应声道。
“嗯。”韩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调兵遣将,派人分别把守长城。又派人通知夏说入驻蓟县都督燕地军事。
另外他又取了很多大臣的亲笔信,印信等物品前往范阳,给燕王臧荼最后一击。
令燕将燕兵,自杀燕王。
..................
范阳。
虽青天白日,虽韩军羽林儿驻扎在城外虎视眈眈。但是城上的燕军士卒却是窃窃私语,三心二意。
军心越发动摇。
北城门楼上。燕将柳进、王图、吴纪三人品字形而坐。
柳进与王图下棋,吴纪旁观。
臧荼不是很信任麾下将军。因而每一座城门至少有三个将军镇守。将军之兵犬牙交错。就算其中一人打算背叛臧荼,也无法轻易打开城门引韩兵进来。
这原本是一个相当厉害的招数。但如今大厦将倾,却是什么办法都没用了。
柳进、王图、吴纪在外部压力下和睦,并且开始蠢蠢欲动,只差一个契机。
忽然。三人各自有一名亲兵从外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禀报道:“三位将军。蓟县来人。说是蓟县已经开城降韩,燕国仅余下范阳一县。”
顿了顿后,他又说道:“来人带来了丞相张胜等诸大臣、大将的印信、书信。”
柳进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神色复杂。契机终于来了,但似乎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柳进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说道:“把人请进来,把物品带进来。”
“是。”三个亲兵应是,转身走出了城门楼。不久后,韩胄的使者带着许多物品走了进来。
柳进三人仔细看了看这些印信、书信,发现确实是真的,这才完全相信燕国已经降了。
柳进握着腰间的剑柄站起,对王图、吴纪说道:“我们发兵去杀王。”
王图叹气道:“从此后,我就是弑主之贼了。”
柳进、吴纪沉默,心情都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