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殿内。
邯郸荧正在服侍韩婴更衣。生了几个孩子后,她的身材愈发丰腴,似熟透的蜜桃。
韩婴仿佛是木头一样被摆弄,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邯郸荧是他枕边人,看出韩婴与平日不同,不由问道:“王何思?”
韩婴收起心中的古怪,展颜笑道:“荧真孤腹心,知孤有思。”
邯郸荧笑,见韩婴没有回答也就不再追问。虽然她也有好奇心,但她的好奇心不重要。
韩婴大部分话都可以对邯郸荧说,但是有些话是打死也不能说。比如自称是个穿越者。
他刚才在想。
他穿越成韩氏,而不是魏氏、赵氏或者别的氏,也不能怪他。
既然是韩氏就只能建立韩国,兴复祖宗基业。
这叫绍祖宗基业,死后可以用“光”这个谥号。再说,姬韩乃夏韩,与马韩蛮夷又不同。
而他在华夏大地上重新建立了大韩国。
疆域从黄河到达长城,从吕梁山到达海边。
他灭亡了朝鲜。
而这个朝鲜是箕子建立,商朝后裔。也是诸夏。
怎么看这件事情都充满了戏剧性。
人生不过一场戏呀。
韩婴收起了思绪,专心做他的韩王。王者长的要好看,行动举止端庄,不可放荡形骸。
王冠沉重,前有珠串。
珠串不可动摇。
有些辛苦,但他习惯了。这也是他目前主要的工作。
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是深藏宫中的吉祥物。
韩婴穿戴整齐之后,告别了邯郸夫人出了小殿。在前呼后拥之中自东阶下殿,乘车离开后宫。
邯郸荧率领太监、宫女恭送。
来到前宫之后,韩婴自便门进入一座小殿端坐。这个时候朝鲜王箕准已经在等了。韩婴让郎中赞引。
不久后,箕准身着华服,戴韩氏风格的冠进入了小殿。他不敢看向韩婴,微微低头行礼道:“罪臣箕准拜见大王。”
他用词很巧妙,毕竟是前朝鲜王,不能自称庶民。也无法称孤道寡,干脆自称罪臣。我有罪,我以后就是你的臣民了。
韩婴居高临下,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箕准,但没看出什么来。箕准有贵气,但不多。
失了王位,也没有了气势。就像老虎失了爪牙。
论雍容华贵,不如韩广、韩成等宗室老臣。
再从箕准治国来看,这就是个普通人。但箕准也是有种,乃是箕子之后。
韩婴笑道:“箕卿免礼。坐。”
一个卿字,便是接纳了。箕准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道:“谢大王。”
殿内只有一个座位,但郎中还是引了箕准上座。箕准坐好之后,依旧低头不敢看韩婴。
韩婴直说道:“箕卿,孤知晓你心中恐惧。孤便直说,孤不会杀了你。”
“不仅不会杀了你,还会善待你。”
顿了顿后,韩婴又说道:“孤尊敬箕子,又怎么忍心断绝箕子血脉,废弃箕子的祭祀呢?”
“孤已经让人在巨鹿城外圈了一块荒地,用来安置箕氏与箕氏亲眷。留了五千亩良田,作为祭田。供你们年年祭祀箕子。”
“你们带来的财产、奴婢一律保留。但有一条,你们得遵守法律。”
箕准闻言越发放松,努力削掉自己心中的仇恨,感激韩婴。国家灭亡已成事实,保留仇恨容易做出冲动的行为,后悔终生。让感激取代仇恨,能更好的融入韩氏。更何况,韩婴能允许他们祭祀箕子,给他们优厚的待遇,着实宽厚。
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多谢大王。”箕准感激道。
韩婴察觉到了箕准的善意,笑着点了点头。他想了一下后,说道:“孤听说卿带来了许多朝鲜书籍?”
“是。”箕准行礼道。
韩婴点了点头,说道:“孤正在修一部以诸夏为题的史书。孤承认朝鲜是诸夏之一。卿带来的书应该会有帮助。孤命卿为史官,负责整理朝鲜文书。整理朝鲜八百年的历史,人文、风俗。”
箕准对此没有太大的表示,因为他也认为朝鲜是诸夏一员。他在做朝鲜王的时候,都以此自居,而认为四周的马韩等部落是蛮夷。
至于做个史官,他觉得不错。朝鲜已经灭亡了,但它确实存在了八百年。
以箕子为始祖,把历代前王的功过是非总结整理起来成书。成为诸夏的一部分。他觉得很有意义。
“是。”箕准躬身应是。
韩婴笑着点了点头,又与箕准说了许多话,然后赐酒食,完毕后就打发走了箕准。不过他虽然任用箕准为史官,但为了防止箕准光整理祖宗的功业,而不记录祖宗的非议。还得安排史官做箕准的副手监视之。
想起修史一事,韩婴的脑袋就开始疼了。不好办啊。神话传说、竹年纪事、山海经、诸侯家、大夫家的史料。
同一件事情,可能有好几个南辕北辙的记录。
如何取可以信任的成书,是个问题。所以古代朝代修前朝的史书,往往需要十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
更何况他还要往其中塞入自己的价值观。
哪怕他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先修出一部能看的史书,恐怕也需要至少三五年的时间。
而他需要用这部史书教学,培养民族.......
慢慢来吧。韩婴深呼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压下了内心的苦笑。想了一下后,他抬头对殿内郎中道:“宣夏留。”
“是。”郎中躬身应是,转身下去了。
不久后,夏留从外走了进来,行礼道:“大王。”
“免礼。坐。”韩婴让他坐下,然后问道:“留。朝鲜王到了,与它一起来的还有许多人参。你对人参的药性研究的如何了?”
夏留是一名御医,韩婴让他研究人参,打算为人参造势,引民间商人去东北开发。
他知道人参大补元气,但到底是个什么药性他不清楚。什么药辅佐人参,什么药与人参相克。
什么症状可以用人参,什么症状不可以用。
得问专人。
夏留眉飞色舞道:“回禀大王,人参乃妙药。臣对其中的奥妙不敢说知了十成,也知了八九成,并把它记录了下来。”
“善。”韩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