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沈星野说完这些，便没了声响。客房内，江明月靠在门后，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一夜无眠。
结婚那日，所有人都说两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又怎么会预想到，几十年后，会成一对怨偶。
第二天清晨，江明月顶着睡眼惺忪下楼。
“太太早上好。”
“早。”
她淡淡回应王妈的问候，来餐桌边坐下。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吃早餐。
她常坐的位置旁边，多了一份文件。
是昨天的离婚协议。
打开文件，沈星野的签名龙飞凤舞。
她拿起离婚协议，指尖轻轻拂过那个签名。
一切都要结束了。
三十多年的隐忍和煎熬，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结果。
她本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可真到了这一刻，却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茫然。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餐桌上，温暖而明媚。
她拿起筷子，却没有什么胃口，鬼使神差问道：“沈先生吃过早餐了吗？”
王妈毕恭毕敬回答：“没有，沈先生说您想必是不愿意见到他，一大早就走了。”
江明月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碗里几乎没动过的粥。
王妈看她沉默着，转身拿出一个文件清单递过来：“太太，这是沈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什么东西？”
王妈解释说，“沈先生说，这是他名下所有的房产。”
“除了沈宅，其余的都转到您名下了，手续都已经在办了，这是明细清单。”
她拆开信封，将里面的清单拿出来，一张张翻看。
清单上列得清清楚楚，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到郊区的别墅，甚至还有几处地段极佳的商铺。
每一处都标注着地址、面积和估值。
她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地址，有些房产她甚至都不知道沈星野拥有。
当年她嫁过来时，带了不少嫁妆，全部填了沈家的亏空。
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能拿回来。
没想到，沈星野竟然会把这么多房产都留给她。
“沈先生还说，”王妈在一旁补充道。
“这些房产您可以自己住，也可以出租或者卖掉，都随您的意思。股份折现的钱，过几天也会打到您的账户上。”
“我知道了。”江明月将清单放在离婚协议旁边。
这些房产，就像是沈星野对这段婚姻的最后补偿。
可那些被辜负的青春，被耗尽的爱，被磨灭的感情，又该用什么来补偿呢？
“太太。”
江明月烦躁的皱了皱眉头，“你还有什么事？”
王妈读出了表情里的嫌弃和厌恶，“沈先生说，关于三小姐的生父和老爷子的事，他也是看到了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才知道的。”
“他虽然窝囊无能，但是从不是一个作恶的人。”
“从您提出离婚开始，他猜到您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三小姐，与沈家做切割。”
“所以，会把所有的房产都留给您，也愿意原价购回您手里的股权，算是对三小姐的赔偿。”
“你下去吧。”江明月说道，目光望向窗外，“你今天话有点多。”
赔偿？江明月心里冷笑，怎么赔？
.........
砚池别院。
沈砚清刚从医院回来没两天，脸上还带着大病初愈的清瘦和苍白。
“沈先生，太太，吃饭。”
新来的保姆擅长厨艺，青瓷碗里盛着刚熬好的鲈鱼粥，鲜香弥漫。
自从沈砚清出院以后，砚池别院终于不再是冷冷清清的样子，而是多了些家的味道。
明明房子还是那栋房子，家具也还是那些家具。
可有了沈砚清，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砚清舀起一勺粥，用嘴唇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嘴边，“老婆，小心烫。”
宋锦书张口接住，软糯的米粥混着鱼肉的鲜甜在舌尖化开。
肚子的孩子在抗议，月份越大，胎儿越调皮。
沈砚清看她咬唇的表情就知道是宝宝又在胡闹，故作严肃道：“你们两个小鬼不要欺负妈妈，否则——”
“等你们出来，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他低下头，贴在宋锦书的肚子上，“你们两个给我乖一点。”
宋锦书被逗笑，低声反驳：“他们才多大点，能知道什么？”
“怎么不知道？”沈砚清握住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里面传来的胎动，“我看看是谁还在调皮捣蛋？”
“砚清。”宋锦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想.......等宝宝们出生以后，我想改回自己的名字。”
“温暖暖，这个是我的名字。”
“我没办法释怀奶奶和爷爷对我父亲做的那些事，我不想姓奶奶的名字，更不想用这个名字来表达她对亡夫的思念。”
“更何况，那个亡夫，还是我的杀父仇人。”
沈砚清抬起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老婆，你做什么都可以。”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江明月打来的。
“什么？郭志勇死了？”宋锦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知道郭志勇死讯的时候，江明月比宋锦书还要震惊。
“怎么死的？”
“警方说是喝醉酒后冻死的，发现他尸体的地方正是温泉度假村，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推断他大概是喝酒误事，被活活冻死。”
“不可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好不容易才有郭志勇这个线索，结果这么快就死无对证。
宋锦书追问道：“谁报的警？”
“警方内部流出来的消息，是周重光报的警，他是周正扬的儿子，明德律所管理合伙人。”
宋锦书心里瞬间明白了十之八九，“他去哪里干什么？他又怎么会那么巧的发现郭志勇的尸体？”
“说是祭拜完娇娇后，心里很悲伤，想去娇娇遇害的地方看一看。然后，发现了在雪堆里郭志勇。”
“我不信。”
宋锦书确实在楚娇娇葬礼上见过周重光。
可她根本就不相信，周重光会无缘无故的回到案发地，再精准发现郭志勇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