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信刚钻进那道混着硬币叮当声与叹息声的漩涡,就被一堆彩票和保险单埋到膝盖。右手攥着的《起居注》正和某赌徒的投注单缠成死结,挣扎时书里掉出的 “第六章第四节” 飘到脚边 —— 纸上 “趋利避害” 四个字被人用蓝笔涂改成 “富贵险中求”,旁边还画着个抱着钱罐子跳悬崖的疯子。
“这地方的祸福熵比产业园的劳逸混乱还离谱!” 乱信扒开粘在裤脚的保险条款,指着前方乌泱泱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穿西装的理财顾问,把‘高风险高回报’刻在名片背面,对着大爷大妈说‘把棺材本投进来,明年住别墅’;隔壁算命摊更绝,给人看手相时故意把生命线描短半寸,再推销‘消灾符’说‘买三张能躲过本命年大劫’!”
话音未落,金融街中央那台 “风险评估仪” 与 “机遇捕捉器” 的融合装置突然发出电流击穿的爆响,作息绞缠带残留的能量裹着破产通知书和中奖彩票,在空中拧成道 “险机绞缠带”:左边飘着刻着 “祸” 字的骷髅旗,右边悬着标着 “福” 字的元宝灯,带起的气流把劳逸架起的劳逸调和桥吹得像条被撕碎的风险评估报告。
“快把那台老式罗盘拖过来!” 劳逸的青铜劳逸秤突然发出指针断裂的脆响,秤盘上的止损单和投机协议开始互相撞击,“这绞缠带在篡改祸福逻辑 —— 你看桥栏杆上的标语,上午还是‘居安思危’,现在直接改成‘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话没说完,裂开的地砖缝里冒出串带着铜钱锈与檀香混合气味的气泡,泡里钻出来个拎着 “祸福权衡仪” 的老账房。他穿件打补丁的绸缎马褂,左胸别着枚 “知几其神” 徽章,一半是写着 “破财消灾” 的账本,一半是标着 “因祸得福” 的典故集,中间用根红绳拴着枚 “中庸” 玉佩。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仪器,左边显示屏跳着风险概率曲线,右边滚着收益预期数据,中间的 “祸福平衡点” 正像个醉汉似的东倒西歪。
“你们踩碎的是 2015 年那批 p2p 爆雷后的维权材料。” 老账房突然按住乱信挥舞的手,指尖划过的地面浮现出淡金色的八卦图,“瞧见没?这地砖上的爻辞在乱变 ——‘乾卦’变成‘赌卦’,‘坤卦’改成‘躺平卦’,把‘塞翁失马’和‘守株待兔’搅成了浆糊,就像给粮仓装老鼠洞,给陷阱插摇钱树。”
乱信突然指着险机绞缠带中心:“那团黑雾里有个会自己变脸的骰子!” 果然,雾中悬着枚六面骰子,掷出 “福” 字时喷出金粉,掷出 “祸” 字时冒黑烟,最绝的是侧面刻着 “十赌九赢” 四个歪字,看着格外讽刺。
“典型的祸福认知失调症。” 权衡师从马褂口袋掏出副水晶算盘,往桌上一搁,点开权衡仪的投影功能 —— 左边画面里,某年轻人借了七网贷去炒虚拟货币,盯着暴跌的 K 线图薅头发,嘴里喊 “再跌就跳楼”;右边画面中,某老板拒绝给厂房买保险,说 “天灾人祸都是命”,台风过后看着塌掉的仓库哭 “怎么偏偏轮到我”。黑色能量从两个画面里渗出来,在劳逸调和桥上凝成层黏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竟是凝固的墨水和烧焦的纸钱混合物。
“给你看个新鲜的。” 权衡师突然调出组数据,左边柱状图显示某小区业主集体抵制安装灭火器,三年后因电路老化失火,损失是当初安装费的五十倍;右边饼图里,某企业预留应急资金占利润三成,在行业寒冬时不仅没裁员,还趁机收购了两家优质小公司。“这叫‘祸福倒置’,就像把灭火器当废铁卖,把救命钱买成烟花,烧起来才知道后悔。” 他突然把祸福权衡仪往地上一顿,周围乱飞的彩票和保单顿时落了地,“解决这问题得用‘风险对冲法’,老祖宗早就懂 —— 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福至不骄祸至不惧,别总想着天上掉馅饼。”
这时,个戴金链的暴发户举着房产证冲过来,上面的抵押登记章盖得密密麻麻:“大师您看,我把十套房抵押去炒期货,这叫敢闯敢拼!” 话音刚落,个穿破洞裤的流浪汉抱着破碗挤进来,碗底压着张过期彩票,说 “这辈子就等中五百万,其他都是瞎折腾”。
权衡师突然笑了,从布包里倒出堆铜钱和桃木符,在地上摆出个八卦阵:“金链哥你这叫‘饮鸩止渴’,就像把船帆全挂满顺风旗,遇到风暴连收帆的时间都没有;流浪汉你这叫‘守株待兔’,把偶然当必然,就像捡到只撞死的兔子,从此啥农活都不干了。” 他用算盘珠子敲了敲两人的宝贝,“这俩加起来,就是绞缠带的能量源。”
乱信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发现是本《暴富秘籍》,扉页上用烫金大字写着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夹着的某传销头目笔记里还写着 “先骗亲戚再骗朋友,三个月买车半年买房”。权衡师踢了踢那本书:“这叫‘投机者圣经’,把侥幸当本事,把贪婪当勇气,最后多半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正说着,险机绞缠带突然甩出道黑金色光带,把权衡仪的屏幕砸出蛛网纹。众人只见屏幕上的祸福曲线突然打成死结,现实中某网红为博流量,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挑战高空走钢丝,摔断腿还对着镜头喊 “点赞能转运”;隔壁便利店老板因为怕被盗,晚上睡觉都抱着收银机,结果因过度疲劳算错账,赔了比可能被盗还多的钱。
“该亮真本事了。” 权衡师突然扯开马褂扣子,露出里面印着 “居安思危” 的汗衫,从怀里掏出个黄铜罗盘,“范蠡三聚三散成商圣,白圭人弃我取赚大钱 —— 看见没?这才叫祸福相倚,不是靠赌运气,也不是靠瞎害怕。”
他把罗盘往空中一抛,指针化作无数个小天平,在空中连成道福祸桥。奇妙的是,绞缠带里的骷髅旗和元宝灯碰到桥梁,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像两个被调教好的伙伴,乖乖地围着祸福平衡点转圈。
“记住喽,” 权衡师把祸福权衡仪塞进乱信手里,“福来时要留后路,祸到时要有底气。就像老船主造船,既要有风帆追顺风,也要有锚链抗风暴,从没听说过只装帆不装锚的船能远航。”
乱信刚接过仪器,就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扭头一看,某公司老板把所有资金投进一个项目,说 “要么上市要么破产”;旁边老太太把退休金全买成保健品,子女劝她就骂 “你们想盼我死,好继承我的钱”。
“那是‘智愚’遗址的方向。” 权衡师眯起眼睛,指了指天边的漩涡,“听说那儿的人,要么把小聪明当大智慧,要么把简单事想复杂,比搞不清祸福的还拧巴。”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本《风险与机遇》扔给乱信,“拿着,下次遇到把‘瞎赌’和‘瞎怕’当能耐的,翻第五章第三节。”
乱信接住书时,发现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祸福就像跷跷板,一头太高另一头准会砸下来,找好平衡点才能坐稳。” 正想问问啥意思,权衡师已经背着算盘钻进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复秩序的金融街里 —— 此刻某银行的电子屏正滚动播放 “理性投资,防范风险” 的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