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从洗漱间换好衣服后,小心翼翼地将今天买的衣服仔细叠好,轻轻放进一个密码箱子里。
这个密码箱还是大学时期,她买的衣服太多,放不下,向易传宗诉苦说,怎么办。
易传宗就把他的密码牛皮行李箱送给她的。她把衣服放在里面,想起今日易传宗曾说这是情侣服,可如今,这件衣服终究不再适合她穿了。
张丽感觉真正深爱过的人,或许可以忍住不联系、不打扰、不纠缠,然而,那份爱却如同烙印,无法从灵魂深处被抹去。
即便此生不再联系,不再相见,心底的牵挂与思念,也会伴随一生。这,便是刻骨铭心的爱吧!你说是吗?
分寸感和边界感,的确是一个成年人的必修课。做事要有分寸,行为要有所节制,言语要有所禁忌,凡事都应把握好尺。
张丽只觉浑身被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好不容易收拾完毕,她将密码箱的盖子盖上仔细锁好。
起初,她强撑着劲儿,踩着凳子把行李箱放到衣柜的最上层。可刚踩着凳子下来,她看了看,稍作犹豫,又立刻踩着凳子把箱子拿了下来。
她把箱子置于书桌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它,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气。想舍弃却又实在舍不得,想忘却更是难以做到,她身心俱疲,径直躺到床上,无力地蜷缩着。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和易传宗似乎从未真正谈过一场恋爱。唯有易传宗结婚那天,易传宗见她难过,似乎不忍她这场暗恋无果,便说心里有她。
张丽心里明白,易传宗对她更多的是感激与感动。但她又觉得,这场感情更像是自己单方面的暗恋,正如她一直所想所说,爱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与易传宗无关。
她爱他,爱得刻骨铭心,可这一切似乎真的都与他无关。然而今日在爷爷墓前,她感觉易传宗心里是有她的,只不过愧疚的成分更多。
想到这儿,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心中默默念叨着:“易令望,这辈子咱们还能再见吗?应该见不着了吧!我希望令望先生,平安喜乐,你也会祝福我吧?
你放心,我会像你说的那样,人生不光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以及我的事业。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做傻事。”
张丽此刻心里难过至极,心中暗自思忖:这段感情就到此为止吧,往后便放下,不再去想了。别再让父母为自己操心,也别让其他亲人跟着担忧,更要让易传宗放心,让所有关心自己的人都能安心。这场无疾而终的恋爱,确实该礼貌退场,如此才能让大家都不再为此忧心忡忡。
她不禁担忧起来,不知易令望现在是否已经到家。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他会不会感冒了?
她从未见过易传宗像今日这般难过,泪流不止。她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同时也让他伤心难过,甚至因为自己的精神状态更担心了。
她手里紧紧握着那块沉香木的平安无事牌,轻声说道:“令望,对不起,是我的任性让所有人都跟着操心。但从今往后,我就踏上……”
从与张丽分别后,易传宗一手骑着自行车,一手撑着伞,缓缓地骑行在路上。此刻,他的内心满是难过与伤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张丽这样优秀的人如此真心地喜欢自己,而她当时的精神状态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他觉得,越是学问高的人,有时越容易钻进牛角尖里。其实,他和张丽在学校的时候,还真没像和吴静怡、杨文静她们几个女同学畅快地聊过天。
他心里明白张丽一直暗恋着自己,不禁懊悔在结婚当天,下午张丽来找他时,自己不该说心里有她,以至于让她陷得更深了。
不知不觉间,易传宗来到了95号院东跨院的角门处。他双脚一放,自行车就停了下来,同时,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撑伞,推着车,正准备推开门。
这时便听到李秀芝的声音传来:“传宗,传宗,是你吗?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你一走,这雨就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这么长时间,你的衣服都淋湿了吧?
快快进来,我熬了姜汤。赶紧喝两碗,再去洗个热水澡,回房间睡一会儿,可别感冒了。”
李秀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径直接过自行车,推着往院里走去,一直推到八角亭处。平日里,他们习惯把自行车放在八角亭,毕竟八角亭上面有遮盖,防雨防晒都方便。不过有时候,自行车也常被放在正屋的廊檐下。
这时,李秀芝瞧见易传宗换了一身衣裳,不禁说道:“传宗,你瞧你这身衣服,可不是出门时那身,还打着伞,脸色苍白,是不是淋雨冻着了。
以后下雨淋了雨,路过成衣店就得和这次一样,买身衣裳换上,这样才不容易感冒。赶紧进来,热水早就给你烧好了,放在洗漱间了,你直接去洗。
我这就给你下碗面,等你洗完澡出来,面也好了,回房睡一觉,保准没事。”
李秀芝见易传宗脸色不佳,知道他今天去爷爷墓扫墓了,倒也没多想。
易传宗此刻满心复杂,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李秀芝,也不愿多说话,只是应了句:“好,麻烦你了,秀芝姐。”便径直往洗漱间走去。
李秀芝看到自行车前的车篓里,用牛皮纸装着易传宗淋湿的旧衣服,便拿了出来,就在八角亭处开始清洗。她把易传宗放在衣服里,装着玉笛玉箫的木盒放在八角亭的石桌上,又从衣服里掏出钢笔、巴掌大的小型笔记本、零钱,还有一张成衣铺的收据,一并放在桌上,接着把衣服洗完,晾在廊檐下的衣架上。
洗完后,她赶忙回屋,将衣服晾在房檐下。之后,她烧好热水,下了一碗清汤面,卧了两个荷包蛋,还加了些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