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恩手臂被他圈着,也没办法挣脱。
她躺在草坪上,好奇地看着这种不会伤人的火焰,随后无聊地望着夜空,眼皮慢慢合了起来。
常天辰微微抬首,眼瞳猩红,看着心大的在他身下还能睡着的凌承恩,忍不住有些恨。
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牙尖磕破了自己的唇瓣,将天蟒血液哺入她的唇齿间。
凌承恩尝到了血腥味儿,猛地睁开了双眼,看着他诡异的瞳色,一时间忘记了唇齿间的鲜血。
“你升级结束了?”
常天辰静静地看着她的眼,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睫毛,最后按在了她的眼皮上。
“没有。”
他身上的火焰并未消失,依旧熊熊燃烧着,仿佛永远不会熄灭一般。
凌承恩回过神,尝到了不属于自己血液的味道。
带着一种很甜腻的味道,还有种很奇怪的花香。
就像是某种调和过的糖浆。
“你想我死吗?”
凌承恩是真的被他气到了,天知道这蛇血有没有什么离谱的作用。
“死不了。”常天辰心情颇好,就连声音都变得清朗了不少,压着她语气惋惜道,“可惜了,你没有成年。”
不然他的血液,可以直接刺激她进入繁育期。
甚至会让她躁动难耐,主动向自己索求。
但尚未成年的雌性,对雄性天蟒的血液敏感度太低了。
“喝了我的血,蛇虫鼠蚁今年都不敢再靠近你。”常天辰舔掉她唇瓣上的血迹,“还是有点作用的。”
凌承恩却觉得不太妙,感觉腰腹前像是有火在烧一般,越来越疼痛难忍。
她眉头逐渐拧在了一起,精神力也开始失控,将周围的花草全都绞碎。
两人身下的草坪,随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碎,被狂风卷入半空中。
常天辰见她神色不对,压制住她的四肢,但拉开了两人的身体。
“你哪里不舒服?”
凌承恩挥开他的右手,掌心按在腹部。
常天辰强硬地拉开她的手腕,将她腰间的衣服掀开,感知到一团火焰在她侧腹下跃动。
和他身上的火焰颜色,一模一样。
常天辰迟疑地看着她的腹侧,指尖触碰了一下,很快就收回了手。
是他的气息。
“滚开——”
凌承恩烦躁得将身上的禁锢挥开,那股无法控制的力量突然爆开,直接将常天辰掀起,重重地撞在了树干上。
常天辰进阶已到尾声,被凌承恩突然打断,遭到了反噬。
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溅在了草地上。
地面很快被他的血液灼成黑色。
无法熄灭的血火即将引燃沙紫榕树根,常天辰蛇尾抬起,用尾尖熄灭了险些酿成火灾的血点。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常天辰身前,低头看着蜷缩着的凌承恩。
常天辰抬头看着来人面庞,瞳孔骤然紧缩:“玉恒?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玉恒垂眸冷淡地看着常天辰,“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这小雌性不是你的伴侣吧?你是想弄死她吗?”
常天辰扶着树干起身,抬手擦掉了唇上的血:“能不能治,不能治就滚。”
“天蟒精血,你也是胆子大得很。”
玉恒蹲在凌承恩身边,地面上很快长出无数的藤蔓,将凌承恩的四肢身体禁锢。
虽然藤蔓不断崩裂,但始终有新的藤蔓及时补充。
玉恒将她的腰腹上的兽皮衣往上卷了一些,指尖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
“我就说你血脉返祖失败了。”
常天辰果断否认道:“不可能,我觉醒的就是天蟒血脉。”
“那你敢说你返祖时,接收到了先祖的所有传承?”
玉恒将温凉的掌心贴在凌承恩侧腹上,温和的异能慢慢禁锢着那团活跃的天蟒精血,快速修复着被破坏的脏器。
常天辰没有回答玉恒的问题,而是抿紧了唇,眼神凌厉。
“她会不会出事?”
玉恒轻嗤道:“有我在,死不了。”
常天辰心底松了口气,缓缓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冷静:“我的血为什么让她这么疼?”
“你动情时自行哺出的血,为天蟒精血,不仅可以诱发繁育期,还携带着你最精纯的火系力量。”
“你异能等级比她高,这么做等于强行将异能灌入她体内,等于是在破坏她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身体。”
“且她还未进入繁育期,并无消耗天蟒精血的能力,所以这股力量没办法消耗掉,只会让她痛苦不堪。”
“我就说你脑子不好使,一个彻头彻尾的莽夫。”
蟒夫本蟒常天辰:“……”
常天辰恼羞成怒:“闭上你的嘴,治好她。”
玉恒忽然收回手,抬头挑剔地打量着他:“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作为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很少有人敢这么和他这么说话。
“你们能等会再吵吗?”苏惟画的声音忽然响起。
玉恒回头看着被一个成年雌性兽人扶过来残疾兽人,拧眉道:“这一家怎么回事?残的残,病的病……”
苏惟画面无表情道:“我家少族长快疼死了。”
玉恒瞥了他一眼:“你是她什么人?”
“战利品。”常天辰先答。
“兽夫。”苏惟画神色淡淡,抬头盯了那条不要脸的臭蛇几秒。
果然是很讨厌的种族,尽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玉恒重新将掌心放回凌承恩的腹侧,深深叹了口气。
这团火焰他也没办法熄灭,和燃烧的火焰不同。
这更像是传说中的……印心火。
印心火,是一种极其特殊火焰。
独属于兽神天蟒。
这种火一般不会灼烧外物,但会用来标记。
据传,天蟒在最浓情时创造出印心火,是为了契约最挚爱的伴侣。
印心火为伴侣专属印记。
天蟒利用这个印记,时时刻刻感知到伴侣的位置。
一旦伴侣与其他雄性兽神结合,他就会不遗余力地破坏。
以致惹恼了挚爱,昔日恩爱的伴侣,最终决裂。
兽神原祖对其彻底失望,不愿再靠近天蟒。
而天蟒彻底癫狂疯魔,不愿与其分离,最终杀死了兽神,将其吞入腹中。
传说中的火焰,又出现了。
这个半吊子返祖天蟒,还真是个大麻烦。
玉恒也在思考着,怎么将这团印心火平复下来。
印心火需要在伴侣结合时,才能打入伴侣体内,由主导者安抚才能平息。
但眼前这个小雌性的情况不一样,常天辰自己都不清楚印心火是什么,根本帮不上忙。
“她体内的印心火,没办法彻底消除,我只能将其暂时封在她的身体里。”
玉恒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盘膝坐在草地上,看着冷汗涔涔,已经没有白日那么锋锐的小雌性。
常天辰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等她正式进入了繁育期后,你再和她结合。由你主导平复印心火的烈性,完成和她的契约。”
“在这段时间内,你最好不要再和她有任何亲密行为,因为随时都可能再次激发印心火。这东西属于伴侣契约,诞生时只会有两蔟,一簇在自己身体里,一簇在伴侣身体内。”
“无法转移,无法破坏,无法消耗。”
“所以,恭喜你,强行契约了一个未成年的雌性伴侣。”
“有你这样蠢货兽夫,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报’。”
玉恒睨了眼眼神藏着锋芒的苏惟画,又看着呆住的常天辰,低头不由嗤了声。
常天辰不解道:“未进入繁育期,就与伴侣结合的雌性不在少数,为何不能现在就……”
苏惟画已经握住了凌承恩的骨刃,抬起了有些颤抖的手,刀尖直指还想说些什么的常天辰。
“禽兽。”苏惟画咬牙切齿道。
玉恒纠正道:“应该是禽兽不如。”
凌承恩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疼得懒得说话,此刻印心火的力量被封锁,她也终于能掀开眼皮,冷冷地瞥着常天辰。
“别玷污禽和兽。”
“这叫畜生!”
常天辰被骂也不敢气,任由几人接力似的臭骂。
他此刻很清楚,一旦张嘴反驳,问题就麻烦了。
缠绕着凌承恩手脚的藤蔓缓缓松开,凌承恩凝眸看向面前的玉恒:“你跟着我回来的?”
玉恒眼眸轻抬,颔首解释道:“我不喜欢欠人情。”
“你也算救了我一命,如今我帮你暂时控制住印心火,也算是彻底两不相欠。”
苏惟画的手暂时还没办法用力,他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骨刃脱手掉落在地上。
菲丽一直托着他的身体,不敢掺和这一家子的事情,只安静地做好一个背景板。
“把他背回去。”凌承恩看向菲丽。
苏惟画的脊神经还未长好,不适合直立,会对重新接上的脊椎与神经造成压迫,影响到整体的恢复。
苏惟画恶鬼似的脸,在暖光下并没有变得柔和,依旧很恐怖。
他偏首望着凌承恩,落下的手还是在发颤。
凌承恩看着玉恒收手,缓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朝着苏惟画走去。
菲丽转身想将苏惟画背起来,但他没有动。
凌承恩弯腰将人直接抱起来,送回了石洞内。
“今天的事,谢了。”
凌承恩将人放回床上。
苏惟画趴回床上,自嘲又自厌道:“谢什么,我一个连站立都做不到的废人,什么忙都没帮上。”
凌承恩也没安慰他,只将兽皮毯重新搭在他背后,防止他受凉,以后骨头会疼。
苏惟画看着她腰间没放下的衣服,瞥到了她侧腹上的火焰纹路,伸出了右手在她皮肤上碰了一下。
凌承恩身体一僵,低头看着他已经收回的指尖。
“怎么了?”
“你真要和他结侣?”
苏惟画觉得太荒唐了,就因为一团火焰?
凌承恩低笑着反问道:“结合,就一定要结侣吗?”
苏惟画震惊地看着她,瞬间了悟。
兽世的道德标准没有那么高,雌性并不是只和结为伴侣的雄性兽人发生关系,自然也有露水情缘。
但大多数的兽人,都还是活得很循规蹈矩,逐渐将伴侣关系看得很重。
因为他们自觉这是区别于普通动物的一种标志。
“这个印记可能会跟着你一辈子。”
苏惟画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印心火,但知道天蟒这种传说中的血脉,到底有多么的霸道与善妒。
他不觉得凌承恩能如愿以偿,常天辰明显不会被轻易甩掉。
如果被舍弃,谁也不知道昔日兽神的悲剧,会不会再度上演。
……
“所以,为什么不能现在就结合?”常天辰只想知道原因。
玉恒单手撑着侧脸,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知道什么是繁育期吗?”
“发情,结合,生崽。”
玉恒直接翻了个白眼:“愚不可及。”
“繁育期意味着身体的成熟。尤其是雌性兽人,繁育期对她们而言至关重要。没进入成年繁育期,雌性兽人是没有生育能力的。结合是一回事,生育又是另一回事。”
“换言之,她的身体还在成长中,并没有达到一个雌性的巅峰状态,你现在就与她结合,与她完成印心火契约,就等于强行终止了她的生长状态。她一辈子都不会进入繁育期,也就永远无法拥有生育能力。”
“剥夺了一个雌性的生育能力,让她成为一个永远无法长大的幼崽,或者说是残缺的雌性兽人,你猜她知道了真相后,会不会想方设法杀了你?”
玉恒好整以暇地看着呆若木鸡的常天辰。
常天辰后怕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如果不是她今天救了我,我想回报她,跟着一起回来。”
“她会因为你的鲁莽与愚昧,被印心火烧光内脏,最终被印心火吞噬。”
“这种火不是不会伤人吗?”常天辰声音有些颤抖。
玉恒讥笑道:“你以为兽神是怎么死在天蟒手中的?”
没有印心火,以兽神的强大,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天蟒吞噬?
两败俱伤,才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常天辰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玉恒起身,拍了拍身上衣服,闲适淡定地站在原地。
“当然是,我比你强。”
常天辰尾巴一甩而出,地上冒出的巨藤,拦住了他的尾巴。
玉恒指尖只是云淡风轻地挥动了一下,常天辰就被拧成一股的树藤抽飞,砸落在远处的溪水中。
“你进阶关头受伤,现在还敢挑衅我,我看你这条命是彻底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