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外,天威肆虐,抽象重构持续扩散。
雷柱深处,那道刺破苍穹的笔痕犹如裂天之刃,横空一道,将整片天幕撕出一个骇人的裂口,天光混沌、法则碎屑乱舞,如同末日预演。
与此同时,沈青引下的天劫还未落尽,通天之路轰然悬挂于空,映出一条血红色的天梯。
在这阶梯之下,皇帝与先皇却被困于天威结界中,像两只被扔进滚油锅里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皇帝脸色铁青,握着早已破烂的龙袍,指骨都攥得发白,情绪几近崩溃。
“沈青的天劫要是再这么拖下去,我们数十年的布局、百年的计划,岂不是就这样毁了?”
“先静观其变。”
先皇倒比他稍显镇定,虽眼底掩不住焦躁,却仍咬牙稳住气息:“大鸣的护国底蕴还未尽失。那位老祖宗还在。只要他还活着,就有转机。”
“那位”自然是指大元开国皇帝。
先皇的语气还未落地,整个人忽然一僵,神色一变。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
宇轩公公与国师的回音竟然迟迟未至。
按理说,他们一早就该传来外界局势的反馈,哪怕只是一道传音符箓。可到现在,毫无动静。
两位皇帝虽各自心怀鬼胎,却都没能意识到最关键的一点:
他们所仰仗的那些“底牌”,好像最后都失败了。
此刻的外头,已是一片混乱如潮。
书院领衔的联军,早已发起了全面攻势!
三大主帅:白鸿符圣、韩重楼、南音夫人亲自上阵,率数十位灵境强者,破空而来!
四方飞剑如雨,符文电光交织成网,将皇宫罩入一片炽白风暴中,那些昔日以“固若金汤”自傲的宫墙,此刻却像腐朽老木,被冲得七零八落。
“皇室的底蕴,似乎也不过如此。”
白鸿符圣冷眸如刀,一剑扫下,一道长达百丈的符光横斩而出,将护宫大阵震出大片裂痕。
韩重楼冷哼一声:“这些年躲在龙椅后面养蛊修邪的玩意儿,也该清算清算了。”
南音夫人则站在飞舟之上,纤手一扬,琴弦飞动,一道音波瞬间将十几名皇室供奉卷入空中,生死未卜。
曾经不可一世的大鸣皇宫,如今竟成了瓮中之鳖。
昔日皇室的灵境强者死伤殆尽,剩下那几位也早已撑得摇摇欲坠。根本不是联军三位大修士的对手。
与此同时,整个天地仿佛被沈青引下的天劫镇住了。
虚空不稳,时间如水倒流般模糊,万物都在那一场“抽象输入”中发生了扭曲。
就连皇宫的护阵,也被这重构力量所侵蚀——本应稳定飞升所需的“大阵阵眼”,开始频频震荡、错频、干扰。
这预示着,一旦飞升大阵彻底崩溃,那不仅是大鸣王朝的终结,更是整个京城的一场浩劫!
“不能再拖下去了!”
先皇终于绷不住,猛地起身,脸色苍白得像纸,“再不出手……我们将连根都保不住了!飞升计划一毁,整个王朝……都得陪葬!”
然而,他们早已无力挽回。
他们还妄想着操纵天道,将沈青与严瑾作为飞升前的“天劫引子”,以此完成计划。
却没料到这两个“疯子”,已经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严瑾那一笔“抽象重构”,不仅撬动了天道的底层逻辑,更打破了他们百年的计划。
沈青的天劫则成了压在皇宫天顶的一口棺材盖,死死钉住他们翻身的最后希望。
而他们原以为最稳的“牌面”——大元老皇帝的力量,现在恐怕也已经灰飞烟灭。
直到这一刻,两位皇帝才终于意识到——
这盘棋,已经不是他们能轻易掌控得住了。
就在两位皇帝困在阵中、进退不得之际,皇宫外的主战场,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南音夫人、韩重楼、白鸿符圣,三位掌门终于逼近皇极殿的核心区域。
更离谱的是,这还是在那位老夫子尚未出手的情况下。
皇宫的重重防御在三人面前,几乎如豆腐渣一般一触即溃。
随着他们攻入,身后书院联军的修士们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将那曾屹立千年的帝王之座死死锁定。
“现在怎么办?”
灵珑斋的南音夫人一脚踩碎了地上的阵纹残片,抬眸望向前方已残破不堪的宫墙,又转头看向韩重楼与白鸿符圣。
三人目光交汇,都读出了彼此眼中的困惑与警惕。
原本他们以为这一战必定艰苦。
毕竟国师与那位深不可测的宇轩公公都还没现身,按理说,早该出来拦路才对。可眼下别说拦路了,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这未免太过顺利了。
“我总觉得……不对劲。”
韩重楼皱着眉,嗓音低沉,“皇极殿的阵眼还在运转,但我们就这么直冲进来,连个像样的防守都没有。不会是陷阱吧?”
“是空城计的可能性很大。”南音夫人微微点头,“陛下那人精明得很,绝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白鸿符圣抿着唇没说话,但握剑的手指却悄悄收紧了一分。
眼下,进,可能中计;退,又担心打草惊蛇。三人一时间竟陷入了犹豫。
就在这僵局逐渐蔓延开来的时候。
一缕雪白自天而降,天地间仿佛被清风拂过。
那是一个笔挺如松的身影,白衣胜雪,毫无尘埃气。
腰间悬着厚重经卷,左手执一柄雕刻着山川日月的折扇,整个人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一般,步履不疾不徐,却让周围空间隐隐颤动。
老夫子,书院之主,天下公认的第一儒修现身!
但这次,他不再是那个披麻布衣、常年两袖清风的随性老人。
他脚下的每一步,都踏得天地生响。他的气息如惊涛拍岸,浩然正气几乎凝成实质,在场三位掌教皆神色大变。
“夫子……”白鸿符圣眼中掠过一丝震惊,低头拱手,语气中再无往日的平辈口吻,而是深深敬畏,“您……已经踏入灵境四重?”
韩重楼和南音夫人亦是心神一震,皆心头发沉——如果真是灵境四重,那他,已然是世间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只是一脚踏到门槛上罢了。”
老夫子淡淡一笑,折扇“啪”的一声展开。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他抬头望向那天色灰紫、天威缠绕的皇极殿,眼中竟隐隐有风雷滚动。
“天道……已经乱成这副模样了吗?”
他轻声一句,语气温和,却宛如春雷滚滚。天空恰有一道灰紫色雷电悄然划过天幕,似在回应他这句感慨。
“你们感受到了吗?那条……通天之路。”
白鸿符圣面色一凝,沉声道:“那道裂缝……像是沈青引下的天劫之痕。他在试图引动天道,于此界之中撕出一条……新的路。”
“不错。”老夫子缓缓点头,语气中却并无责怪,反而带着一丝欣赏,“他在赌,用自己的命去引天地震荡。而这震荡,也让某人……顺势重塑了天道的规则。”
“某人?”南音夫人眼神一闪。
“严瑾。”老夫子看着远方雷霆与画卷交织的天穹,轻声吐出那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