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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里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声,整个院子像是连空气都被抽干,干净得令人发慌。

但很快,陈诺注意到——

院中,有几道身影,正围坐着。

最前方,是一位穿着麻衣、面容中带着风霜的老者。

他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却有一种莫名的威压,就像是那种看似普通、却能决定千军走向的智将。

他旁边倚着廊柱站着一名中年男子,满脸胡茬,一副“我只想躺平”的模样,他看上去眼神沉沉,看谁都像欠他钱的样子。

陈诺看着他,眼神微变,正想细看,忽然——

一股冷意从脚底蹿起,她整个人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煞白!

“那是……沈青?!!”

她声音几近失控。

那名中年男子,虽衣着邋遢、姿态懒散,但五官竟与沈青一模一样!

可很快,陈诺就意识到哪儿不对劲。

那男人虽然长得和沈青一模一样,甚至连眉眼间的清冷轮廓都分毫不差,可那眼神里却没了沈青的寡淡与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懒散、倦意横生的随性。

就像一把藏了太久的刀,钝了锋,却还带着旧日的血腥与杀气。

“他就是沈青。”红裙女子淡声开口,“也是他的大师兄。”

她目光掠过那座诡异墨宅,只见除那两人之外,院中还有几道身影。

沈青下方,还有一名身穿黑白道袍的青年,他的神色冷峻,背后斜背着一柄拂尘,拂尘的尾部嵌着星纹,微微闪光。

之后是一位盘坐于庭中、白衣银发的龙女。

她眉目空灵,肤若雪脂,气息澄澈得仿佛天地初生,不染半点烟火,像是从古老传说中走出来的“神裔”。

而在她不远处,站着一位紫衣少年,剑眉星目,眼神中带着一股谁也不服的锋锐之意。

他身上没有任何法器装饰,甚至连灵压都不强烈,却偏偏给人一种“他若拔剑,必有一劫”的感觉。

而最后,则是一位绿裙少女。

她年纪最小,脸蛋还有些稚嫩,但神情极为专注。

她的身旁浮着一本古老的卷册,书页在无风中缓缓翻动,像是在自动记录着眼前的风声、草动、甚至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真相。

“他们……是谁?”

陈诺低声问道,心中莫名有些发紧。

红裙女子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望着那宅院深处,神色宁静却又沉重。

“他们是陈砚山的弟子,”她缓缓开口,“是整个上界的画道没落前,最后的传承者。是曾经妄图逆天改命的一群人,也是那个世界最早窥见‘命格之锁’存在的人。”

陈诺愣住了,心跳仿佛也跟着那句话重重一顿。

“你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陈诺,”红裙女子终于转头看向她,眸中带着一丝温柔却又坚定的认真,“或者说你从未真正遗忘过他们。”

“我……真的不记得见过他们啊?”

陈诺张了张口,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一刻,红裙女子轻轻抬起手指,点在她眉心。

一股温热的魂力如溪水般流入,下一瞬,陈诺眼前的景象崩解成无数碎片,似梦似幻地重新拼贴。

她记忆之中好像多了一块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画面。

小时候那个反复缠绕在梦里的祠堂,那天她跪在一尊无名神像前,一直在哭。

可是哭着哭着,她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昕儿,这一世……我终于等到了。”

她看见了她七岁那年突发高烧、昏迷七日的场景。

梦里,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一直静静守在她床前,每当她颤抖哭泣,那人便伸手抚额,像在安慰,又像在将什么东西放进她身体中一样。

还有更多的画面,一帧帧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些梦里反复出现的身影,那宅院,那黑山,还有……那本泛着幽光的卷轴。

全都不是“梦”,更像是曾经她记忆之中的一部分。

只不过陈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把这些全都忘记了。

“他们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喃喃问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红裙女子轻轻一笑,那笑容中,竟藏着难以掩饰的悲意。

“但在你醒来之前,你必须看完这段记忆。它是你的钥匙,也是他的希望。”

“他的?”陈诺一怔,“你是说……阿瑾?”

红裙女子没再回答,只是轻轻转身,朝山崖边走去。

她的脚步无声无息,仿佛她的存在在这里也是一个虚无的人。

她走到山崖尽头,背对着陈诺轻轻开口:

“等你彻底明白你是谁,你就会明白……他为何要用五百年的执着去布局这样的一个月魂洞天。”

“你也许现在根本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但是当你找回所有记忆之后就会理解一切了。”

也就是在下一瞬,漆黑宅院之中,那位原本低头不语的麻衣老人,忽然缓缓抬头,目光幽深如渊。

那一眼,竟穿透了整个记忆幻境,直直落在了陈诺身上。

陈诺心头一震,只觉神魂仿佛被什么牵引,嗡然震动。

明明两个人身处不同的时代和时空,但陈诺现在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位老人看穿一样。

还好这让陈诺浑身不适的对视没有持续多久就直接消失了,那是因为陈诺自己眼前的画面已经转移到了另一段记忆之中。

等她再次睁开眼,周围的景象已经悄然换了模样。

依旧是那座熟悉的墨山宅院,可天色愈发阴沉。

山风掠过檐角,吹得屋瓦发出呜呜声响,像是谁在回忆里轻声抽泣。

院中除了她先前看到的五人,此刻又多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披着一件早已看不出颜色的黑袄,整个人像是从废墟中捡回来的,伤痕密布,触目惊心。

鞭痕、烧伤、裂创交错其间,有些还在渗血,有些则已结痂发黑。

那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疼”,而是疼到骨子里去了,疼得连痛觉都麻木了,只剩下本能的呼吸与沉默。

他跪在院中,低垂着头,像一只在风雪中流浪太久的野狗,不吭声、不求怜悯,只是沉默地接受着来自这个世界的目光。

坐在他面前的,是那个麻衣老人。

老人没问话,也没责难,只是伸手唤来一道道灵光,温润如春水,拂过那少年破败的身体,如同用极尽温柔的方式,一点点将这具破碎的躯壳缝补回去。

那些光不疼,却像是在撬开他体内最深的伤口,把时间留下的淤血一寸寸清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