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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京城十里外的官道之上,旌旗蔽日,金鼓齐鸣,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十万整装待发的大军,已经彻底焕然一新。

他们不再是五天前那群眼神麻木、衣甲不整的残兵败将。

此刻,他们身披着康亲王府武库中取出的精良铠甲,手持着新磨的锋利兵刃,身躯站得笔直,如同一片沉默而又坚毅的钢铁森林。

冰冷的甲胄在晨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芒,汇聚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钢铁海洋。

他们的脸上,虽然依旧带着对未来的未知和对战争的凝重,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却早已被一种名为“希望”与“信任”的炽热火焰所取代。

每一个士兵的目光,都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望向点将台上那道迎风而立、年轻而又威严的身影。

这三日,南渊钰几乎没有合眼。

他用苏晓晓提供的、稀释了百倍的“九转回天液”,亲自为军中所有校尉以上的近百名军官疗伤、疏通经脉。

那神乎其技的药效,配合他新晋宗师的浑厚真罡,让这些在沙场上留下无数暗伤的铁血汉子,在短短三日内,便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十岁,战力凭空拔高了一截!

这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比任何言语上的鼓动都更具说服力!

他又从康亲王府的武库中,几乎是搬空了一半的家底,调拨出最好的兵甲和最为充裕的粮草,重新装备了这支军队。

让每一个士兵都吃饱穿暖,手中有利刃,心中有底气。

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他用最短的时间,便将这支原本军心涣散、濒临崩溃的军队,重新凝聚成了一股拥有钢铁脊梁、且只听命于他一人的百战之师!

点将台下,铁牛和阿武身披重甲,如同两尊门神,护卫在南渊钰身后。

猴子则一身斥候打扮,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负责着元帅亲卫队的所有警戒工作。

南渊钰看着下方那一张张重新燃起血性的脸庞,心中豪情万丈。

他知道,这支军队,将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剑,他将带着他们,去为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斩出一片清明!

他的目光,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那里,有他此生最深的牵挂,也是他此战必胜的理由。

随即,他猛地转身,抽出腰间那柄由皇帝亲赐,象征着无上兵权的“镇南”宝剑,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指南方,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响彻云霄!

“大军……开拔!”

“吼——!!!”

十万将士,同时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他们用手中的兵器,重重地敲击着自己的盾牌,那股由无数道战意汇聚而成的冲天杀气,竟将天边的云层都冲散了!

汇聚成的钢铁洪流,带着一往无前的滔天之势,浩浩荡荡地,朝着那片被战火笼罩的南境,开赴而去!

一场关乎大乾国运的平叛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就在南渊钰率领的大军,在官道上扬起漫天烟尘,渐渐远去之时。

定国公府,那间压抑得令人窒息的书房之内。

徐阶正静静地听着“玄鸦”首领的禀报。

他身旁,那位面容阴鸷、留着山羊胡的师爷——“毒士”李思,正慢条斯理地为他研着墨。

“……国公,都已查清楚了。那康王府世子南渊钰,确已于今晨率军离京。其麾下大部分高手,包括那两名影卫,以及那名力大无穷的憨直大汉,尽数随军出征。如今,那听竹小筑之内,几乎成了一座空营,只剩下了一些寻常护卫,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郎中。”

李思闻言,抬起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阴声道:“国公大人,妙计安天下啊!您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故意在朝堂之上退让一步,放任这南渊钰小儿领兵,实则是将他从京城这潭深水中调离,让他变成了一支孤军!没有了京城的庇护,没有了康亲王府的羽翼,他在南境那片我们经营了数十年的地盘上,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徐阶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已经快要消失在天际的烟尘,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冷光芒。

“南渊钰啊南渊钰,你以为你踏入宗师,便能与老夫掰一掰手腕了?你以为你领兵出征,便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了?”

“你太年轻了。你根本不知道,战争,从来都不只在沙场之上。真正的战场,在庙堂,在人心,在……这一盘老夫下了几十年的大棋之上!”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李思解释他的全盘计划。

“李思,你且说来听听,老夫这一步棋,接下来该如何走?”

李思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心领神会,躬身道:“回禀国公!此乃连环之计!可分三步走!”

“第一步,名为‘拖’。立刻传密令给南宫桀,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南渊钰的大军,死死地拖在南境地形最是险恶的‘断魂谷’一线!断魂谷易守难攻,我军只需付出少量代价,便可让南渊钰的大军寸步难行!每日承受巨大的伤亡和粮草消耗!时间一长,军心必乱!届时,我们再散布谣言,说他南渊钰无能,让陛下和朝臣们看看,他们寄予厚望的少年宗师,是何等的外强中干!”

“不错。”徐阶点了点头。

“第二步,名为‘断’!”李思的声音变得更加阴狠。

“那‘清丝坊’是南渊钰一系的钱袋子,更是那个神秘苏姑娘的根基所在!根据我们的情报,南境军中流传的‘神药’,也是出自此坊!我们不必再与听竹小筑的硬茬子硬拼,只需启动我们在全国的暗桩,从今夜开始,全方位狙杀清丝坊在各州各府的所有高层掌柜和核心绣娘!烧他们的仓库,断他们的商路!釜底抽薪,我要让它的商业网络,一夜之间,彻底瘫痪!我要断了那个小丫头的财路和消息来源!”

“很好。”徐阶的眼中,已经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至于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名为‘夺’!”李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

“如今,京城之内,最大的变数,只剩下两人。一是康亲王南渊德,二是,那个身怀惊天秘密的苏姑娘!”

“国公大人可亲赴康亲王府,以‘同朝为臣,共商国是’为名,去‘探望’一下那位为了国事,‘操劳过度,一病不起’的老王爷。名为探望,实为牵制!有您这尊大佛镇在王府,他南渊德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休想再对听竹小筑进行任何有效的支援!”

“如此一来,那座藏着神丹和最大秘密的听竹小筑,便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宝库!”

“届时,国公大人您……”李思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