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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真的怕了。

她怕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真的会再次对她唯一的亲人下死手。

“我签……我签!”林晚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嘶哑,充满了屈辱和妥协。

她颤抖着伸出手,从安毕怀手中接过那份协议和笔。

然而,就在她的笔尖即将落到纸上的那一刻……

“住手!不要签!”

清亮有力的女声传来。

林晚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只见陆恩仪逆光而立,神色冷峻,她的身后,是几名身穿制服、神情严肃的警察。

安毕怀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名警察已经上前,一左一右地将他控制住。

“安毕怀先生,你涉嫌非法入侵、恐吓威胁他人人身安全,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看着被警察带走的安毕怀和他那两个噤若寒蝉的手下,林晚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

“陆教授……”她哽咽着,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陆恩仪,像是找到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劫后余生地放声大哭。

“林晚,没事了。”陆恩仪轻轻拍着她颤抖的后背,柔声安抚,“我在这里,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哭了许久,林晚才渐渐平复下来。

但她没有沉溺在被保护的软弱中,很快便强迫自己擦干眼泪,从陆恩仪怀里退出来,转身快步走到弟弟面前,检查他的情况。

林靳希脸上的巴掌印红得刺眼,让林晚和跟过来的陆恩仪都心疼不已。

“还疼不疼?”林晚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自责。

然而,林靳希却摇了摇头。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被打的脸颊,用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对她们说:“拍下来,当证据。”

林晚还有些不明所以地愣着。

陆恩仪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惊异。

她立刻拿出手机,对着林靳希脸上的伤,清晰地拍下了照片。

做完这一切,林靳希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后,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正在运行的录音软件。

他将进度条拉回最开始,按下了播放键。

“……你主动站出来,承认是你自己工作疏忽……”

安毕怀那充满威胁和利诱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一字不差。

原来,刚才安毕怀带人闯进来时,林晚第一时间是担心弟弟被吓到,慌乱中将他推进了房间,让他躲起来。

却没想到,这个看似孱弱的男孩,在关上门的瞬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第一时间用手机给陆恩仪发去了求救信息,然后,冷静地按下了录音键。

陆恩仪从冰箱里找出冰袋,用干净的毛巾包好,小心翼翼地敷在林靳希红肿的脸颊上。

“靳希,你今天做得非常棒。”陆恩仪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赞赏,“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想到求救、拍照和录音,你比很多大人都要冷静、聪明。”

她看着男孩眼中闪烁的倔强光芒,继续说道:“有了这些证据,照片是伤情鉴定,录音是恐吓勒索,就算安毕怀这次的行为跟建材偷换没有直接关系,也足够他因为非法入侵和恐吓罪,在里面待上几年了。”

一旁的林晚听着,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羞愧。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心中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弟弟的保护伞,可到头来,好像反而是这个孱弱的弟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陆恩仪看出了她的情绪,柔声说:“我们现在带靳希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脸上的伤,也让医生评估一下,今天这事有没有刺激到他。”

她担心安毕怀的粗暴行径,会让林靳希本就敏感脆弱的自闭症状况变得更加严重。

到了医院,林晚带着弟弟进了诊室,陆恩仪则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等待。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清冷而刺鼻,长廊里一片安静。

陆恩仪靠着椅背,刚想闭目养神,一个熟悉又挺拔的身影便急匆匆地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是商执聿。

他在陆恩仪面前站定,看着她疲惫的神色,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歉意。

“对不起。”商执聿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想到安毕怀会自作主张,跑来这里……”

陆恩仪缓缓睁开眼,眸光里一片漠然,像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她平静地打断他:“你把他最大的嫌疑人保释出来,就应该能想到,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如果我今天没有及时赶到,林晚可能已经被逼着签下了那份声明。到那个时候,她不仅要背负不属于她的污点,这辈子,恐怕都再也不能从事科研工作。”

商执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我会让安家的人,不会再有任何小动作。”他沉声保证,随即,他看着陆恩仪清冷的侧脸,神色变得复杂,欲言又止。

陆恩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迟疑,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如果你是想开口,让我们私了,放过安毕怀的话,那大可不必。这种仗势欺人的社会败类,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放在外面只会继续作恶。”

“我不是这个意思!”商执聿立刻否认。

他几步上前,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侧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商业谈判时的运筹帷幄,也不是面对她时的冷漠疏离,而是带着一丝笨拙的担忧。

“安毕怀这次做得太过分,就算安家想包庇,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声音放得更低,“我只是想说……如果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能不能先通知我?不要再一个人去面对了。”

“万一……你出了危险,怎么办?”

从事情发生到解决,听到这种类似马后炮的关心,陆恩仪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想笑。

她明显地愣了一下。

随即又很快恢复了惯有的疏离,别开视线,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再说吧。”

或许,从他选择帮安家起,他们最终变成两个对立。

所以,他说的话,陆恩仪一个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