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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锦城周边的一个偏远小镇。

出发之前,陆恩仪还是决定和商执聿一起去医院再看一看顾秦。

然而,当两人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原本还算平静的顾秦,在看到商执聿的那一刻,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

他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指着商执聿,眼神里充满了憎恨。

“你……你走!”他的声音很激动,“你跟商鸿长得有几分像……一看就是他们商家的人!你给我走!”

商衍立刻上前按住他,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转过头,满脸歉意地对商执聿说:“执聿,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商执聿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状若癫狂的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朝陆恩仪递了个眼色,便转身退出了病房。

陆恩仪又留着陪商衍说了几句话,顾秦倒是对她态度尚可,只是在提到商家两个字时,依旧充满了警惕和排斥。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近黄昏。

陆恩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园长椅上等她的商执聿。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刚准备走过去,却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鼓起勇气走到了商执聿面前,似乎在问着什么,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涩和期待。

那个小护士长得很清秀,气质带着几分清冷,恰好是商执聿过去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陆恩仪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然而,商执聿只是抬了抬眼,便兴趣全无地摇了摇头,似乎是说了句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陆恩仪,眼睛倏然一亮。

紧接着,他像是为了彻底断绝对方的念想一般,直接抬手指向了陆恩仪的方向,对着眼前的小护士说道:

“你别问了,我老婆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护士的肩膀,牢牢地锁在陆恩仪的身上,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

小护士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尴尬地看了陆恩仪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恩仪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瞧他这副深情款款、忠贞不二的模样,装得可真像。

她撇了撇嘴,不无讥讽地想着。

他现在这副收心养性的样子,说到底,还不是安烟醒过来了。

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恩仪缓步走到商执聿面前。

商执聿问她:“我走之后,顾秦有没有给你脸色看?”

陆恩仪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商执聿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笃定,“他刚刚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心虚,怕我看出什么,才急着赶我走。”

“为什么这么断定?”陆恩仪有些不解。

商执聿冷笑一声,反问道:“如果心里没鬼,又怎么会听到一个‘商’字就如此色变?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真的恨大伯父,但商家养育了商衍这么多年,从未亏待过他。他作为一个父亲,难道不应该对除了大伯父以外的商家之心存感激吗?”

确实,顾秦的反应太过了,过到了一种欲盖弥彰的程度。

当天,两人便坐上了前往商衍出生地的高铁。

陆恩仪根据查到的地址,和商执聿一起找到了顾秦与姜蕾曾经住过的那个老旧小区。

红砖墙壁上布满了青苔,楼道里光线昏暗,处处都透着陈旧的气息。

她看到几个正在树下乘凉、看起来年岁不小的老人,便上前礼貌地打听:“您好,阿姨,想跟您打听个人,您记不记得这里以前住过一个叫顾秦的人?”

原本还面带笑意的老人,在听到“顾秦”两个字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认识,没听过。”

说完,便转过头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陆恩仪碰了个钉子,只好又走向另一边正在下棋的两位大爷。

然而,得到的结果如出一辙。

他们要么是冷淡地摇头说不认识,要么干脆就当没听见。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都是这样,陆恩仪不禁有些泄气,她走到商执聿身边,低声问:“我们会不会是找错地址了?”

“应该不是。”商执聿的目光扫过那些神情各异的居民,语气沉静,“他们的反应,看起来不像是不认识,反倒更像……被人问得多了,在刻意避嫌。”

一语惊醒梦中人。

看来,当年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两人暂时没有问到有用的信息,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便先去了镇上最好的酒店住下。

与此同时,锦城的医院里。

几个面相不善、胳膊上纹着刺青的男人闯进了顾秦的病房。

“顾秦,别装死了!欠我们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为首的光头男人一脚踹在床边的椅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顾秦吓得脸色惨白,正要开口,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商衍提着保温桶,在看到屋内的情景时,愣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立刻将保温桶放下。

光头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病床上的顾秦,咧嘴一笑:“哟,长得还真像。小子,你就是他儿子吧?正好,父债子偿,他欠了我们一百万,你来还。”

“一百万?”商衍的眉头紧紧皱起。

“没错。”

商衍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顾秦,沉声说道:“好,我替他还。但我现在手上没有这么多钱,你们给我三天时间。”

“行,就给你三天。”光头男人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他的人扬长而去。

讨债的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商衍转过身,看着顾秦,眼神复杂地问:“你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

顾秦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他抓着床单,愤愤不平地说道:“这都是商鸿害的!都是当年被他逼的,留下的旧债!你妈妈就是因为天天被这些债主上门逼债,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把你送到孤儿院门口,求一条活路。”

商衍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眼神里充满了痛苦的挣扎。